“我没跟他走,他只好自己逃了。”
那时齐慧攥紧大氅,透着窗户,瞧着枝头霜雪。她心里乱糟糟,又好似静了,大约也瞧清楚了自己,看清楚自己心下真心想要什么。
两全其美固然好,若不能兼顾,总要顾一头。
后来齐慧也未再见过外兄,谢泽之后谋了个官,也娶了妻,虽不知相处如何,也没听说闹出过什么妖蛾子。
也不错,谢泽不是个痴情种,但也不是欲拐了漂亮表妹行恶之人。
人不好不坏,情不深不浅。
当年谢泽眼见齐家人来跑得快,倒也不曾用当年旧事要挟什么好处,只再无来往宛如陌路就是
要挟齐慧的另有其人。
裴重眼里的继室是一板一眼的规矩人,
恐怕也想不到当初自己这个妻子亦有那样的不规矩热情。
虽然这样的热情只持续了半日,在齐慧忐忑的害怕中,在齐家人追上时终结。
也许这样的出格对于齐慧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再不会美化从前未曾选择的道路,更使得她安安心心当这个裴夫人。
虽未成功,不过说来到底是桩尴尬事,且齐慧是往上嫁,里里外外盯着齐慧的人不少。
当时齐慧逃家,齐家吓了一跳,那是且先压下此事,寻思先将齐慧寻回来再说。
是宁氏这个继母将齐慧领回去。
那时宁氏跟齐慧站一头,也替齐慧压下这事,又将家里人管束一番。可后来,宁氏娘家侄儿不成器,她便求至齐慧面前,先是讨钱填债,后又求谋个官。齐慧不愿意时,宁氏就将齐慧那件旧事拿出来说。
一开始求着念情,渐渐便有要挟意思。
齐慧无奈,贪墨些宫中财物,又将察觉这件事的刘管事打发出去。
可这些事到底还是让裴无忌扯出来。
裴玄应当然听得呆住了。
他如五雷轰顶,母亲在他眼里,打小便是严肃规矩的。齐慧行事一丝不苟,做事端正,也令人服气。
可现在齐慧却认了这些事。
私奔、贪墨、掩罪,桩桩件件,都令裴玄应头晕目眩。
这些偏生是真的。
裴玄应就像是被狠狠打了两记耳光。
这时节,裴无忌却在一旁说道:“身为人子,有些事本来该你去做。譬如拿捏住宁家,使其不必再来骚扰母亲。再来就是补上公中财物,安抚刘管事。不过是些昔年旧事,非要追究也没意思。”
裴玄应全身却在发抖。
他不会这些事。
裴无忌倒是很慷慨大方:“你不会做,我已替你做了,你也不必怎样担心就是。”
他望向裴玄应:“是了,按照你素日里行事,还是你觉得这件事应该追究到底,合乎规矩,非要扯出来坦白清楚?”
这样轻轻几句话,裴玄应却似要晕眩过去。
齐慧站在一边,并无恳求,也无劝说。母子连心,他知晓母亲现在其实很惭愧。这件事如若扯出来,齐慧人前尊严扯了个精光,受人指指点点,齐慧还如何自处?阿母怕是活不下去。
裴无忌咄咄逼人,可倒并不是这位大兄在逼迫阿母,而是自己这个儿子。
裴玄应捏紧手掌,掌心一片汗水,情不自禁绷紧。
手松开时,他不觉低低声,吃力说道:“多谢大兄,照拂。”
那就是不要将齐慧种种事情说出去。
他不忍心,亦做不到。
小时他生了病,发起高烧,阿母不眠不休在他身边照顾,小半月熬下来,人也瘦了一圈。
裴无忌眼睛一凉,伸出双手按住了裴玄应肩头,俊美面颊有肆意开心:“我就知晓你绝不会这般无情无义。”
齐慧面上也露出喜色。
可裴玄应一颗心却往下沉,他知晓自己输了,且输得彻底。
他心里发凉发涩,虽已入春,却犹觉通身冰凉。
但裴无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