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日惶惶,寝食难安。
这会儿哪怕脸上特地傅了一层珍珠妆粉, 依旧遮不住眼下那淡淡的青黑,以及眉眼间浓浓的疲倦与忧愁。
“皇后娘娘……”
守在门前的大太监见着皇后,刚要请安,被郑皇后抬手止住:“不必。”
她往殿内看了看, 轻声道:“今夜陛下用了多少饭食?”
大太监垂眼道:“仍是小半碗。”
郑皇后闻言, 眼底的忧色更重。
众人只知,前几日那个“乱党”撞墙而亡, 文宣帝为此大怒, 几欲昏厥。
唯有她知, 陛下当日气急攻心,竟生生咳出了一口血
虽然巾帕上只小小一块血渍,却生生刺痛了郑皇后的眼。
一向温柔谨慎如她,那一瞬间却生出将幕后之人千刀万剐的念头——
杀人不过头点地, 可想出此等恶毒的诛心之计,实是卑鄙至极。
“本宫给陛下炖了参茸鸡汤,只盼他多少能喝点。”郑皇后叹息道。
“陛下一向宠爱娘娘,您送的汤,陛下定不会辜负的。”
大太监说着,也让开身子,请郑皇后进去。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烛火摇曳,明黄色的帐幔垂落,将殿内映得半明半暗。
郑皇后随着大太监一道入内。
刚绕过屏风,郑皇后却是猛地顿住脚步,手中的食盒险些脱手。
只见文宣帝坐在龙榻边的矮几前,面前摆着一个锦盒,盒内盛放着数十粒朱红色的丹药,色泽艳丽得刺眼。
他正抬手捻起一粒丹药,作势要往口中送。
“陛下!不可!”
郑皇后心头一紧,惊呼出声,快步上前。
文宣帝动作微顿,眉头蹙起,待看清来人,眼底的厉色倒是褪了几分,略显苍白的脸庞扯出一抹温和笑意:“皇后怎的来了?”
“臣妾知晓陛下近日食欲不振,特地下厨炖了鸡汤。”
郑皇后将食盒搁在案几旁,见文宣帝并无放下丹药之意,嗓音也泛起一丝颤抖:“陛下……”
文宣帝似是猜到她要什么,只淡淡瞥了眼屏风旁的大太监。
大太监会意,立刻垂头退下。
一时间,光线昏暗的大殿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皇后辛苦了,坐下歇会儿。”文宣帝轻声道。
郑皇后却没动,只是死死盯着那一盒丹药,红唇紧咬着:“陛下。”
文宣帝:“……”
四目相对,一个神色深邃如渊,一个眼含莹莹泪光。
少倾,郑皇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双手紧紧攥住文宣帝的衣袖,“陛下,就当臣妾求你了。”
“丹药成分驳杂,古往今来已有不少方士献药导致暴毙的先例,陛下万不能拿龙体冒险啊!”
话落,大殿之内霎时静可闻针。
郑皇后仰着脸,能感受到皇帝那一点点冷下的视线,一颗心也不禁随之发颤。
眼前之人,是天子。
她敬他、畏他。
可他也是她的夫君,是她孩子的父亲。
爱意叫她无法沉默,哪怕这些话可能引得天子震怒,万劫不复。
良久,那在面庞上逡巡的幽沉视线终于挪开。
文宣帝道:“起来。”
郑皇后仍是不动,姣美柔婉的脸庞微仰,泪水在眼眶中闪动:“除非陛下答应臣妾,日后不再服丹。”
文宣帝蹙眉:“皇后这是在威胁朕?”
郑皇后肩背一颤:“臣妾不敢。”
她咬着唇,眸中满是忧虑与恳切:“太医院的太医们日日为陛下调理身体,良方无数,何苦轻信这些旁门左道?您是万民之主,龙体安康才是天下之福,若有丝毫差池,叫臣妾……臣妾如何苟活!”
说着,重重磕了一个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臣妾恳请陛下三思,哪怕是为了臣妾、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