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与雪谷桃雾之间,尽管一开始的目的并不纯粹,但是两个人终究是有一段旁人难以插足的、别扭又紧密的羁绊。
雪谷桃雾的指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被搅拌后不停旋转的咖啡漩涡上,仿佛那里藏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一样,回家的路是什么样的呢?会和这种旋涡一样吗?美国电影里好像都是这么演的。
过了几秒后,她突然回神,随即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某种无可奈何的释然:“反正大家都会慢慢忘记我的。”
声音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一件事情:“你见过大海吗?我走了以后,大家的记忆会像大海退潮一样,一点点抹去沙滩上的所有痕迹。所以,没关系的。”她顿了顿,仿佛在说服自己:“这样对谁都好。”
“那你自己呢?”小松原胡桃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哽咽:“雪谷同学,你的记忆呢?你是不会……系统跟我说过你的的记忆不会因而消失,所以你怎么办”
雪谷桃雾沉默了。
这一瞬间沉默像是窗户外此刻的天气,沉重的铅云,沉沉地压在胡桃的心上,也沉沉地落在这方小小的咖啡桌之间,给一切蒙上一层阴影。
窗外车流的喧嚣、店内轻柔的音乐,似乎都在这片沉默中被无限拉远、模糊,只剩下两人之间凝固的沉闷的空气。
胡桃看着雪谷桃雾低垂的眼睫。
她的沉默,比任何肯定的回答都更让胡桃感到窒息和心碎。这不是不在乎,而是没办法。
那些隐秘的情愫,那些并肩走过的路,最终只会在一个人的记忆里孤独地燃烧,直至熄灭,而另一个人则会逐渐遗忘这一切。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胡桃的喉头,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
她为雪谷桃雾感到难过,更为那个远在他处、对此还一无所知的黑尾学长感到揪心。
明明两个人都喜欢对方…难道真的只能这样,被无形的规则和遥远的时空硬生生地撕裂,连记忆都无法留下作为凭吊吗?这比生离死别更残忍,它抹杀的是曾经存在的证明。
“可是……”胡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们……”
雪谷桃雾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不为人所感知到的汹涌过后的疲惫和决绝:“小松原,”
雪谷桃雾轻轻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那是属于她的坚韧:“对我来说,回到家人身边,回到我真正的‘归处’,是更重要的事。”
她顿了顿,目光越过胡桃,似乎穿透了咖啡店的玻璃,投向某个遥远而不可及的点:“爱情……或者别的什么,很美好。但家,是无法替代的港湾。这些……”她微微摇头:“都不能成为我回家的阻碍,而且在这里我并不幸福。”
胡桃怔住了。
雪谷桃雾话语中的那份斩钉截铁,那份对“家”的绝对向往,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翻腾的替对方不甘的火焰。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难过,或许带着某种置身事外的怜悯,而雪谷桃雾的痛苦和抉择,才是真正切肤的痛苦。她是在割舍,用巨大的、旁人无法想象的勇气在割舍一个二选一的问题。
雪谷桃雾又轻轻笑了一下,她的脸随着入侵系统的离开,已经逐渐恢复正常,此时笑起来更像是一开始认识的那一个甜美的少女:“而且,这也不是我的脸。”说话时,她抬手,指尖沿着眉骨、颧骨、下颌线缓慢地移动、描摹,仿佛在确认一张陌生面具的边缘轮廓:“有的时候,睡到半夜醒来,我都会怀疑我是不是还活着,带着这样的和我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脸。”
“也许,当我真正换回我的脸以后,才会真正感到安心。”说完她看向胡桃,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的亮光:“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你的那些话并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怜悯,我知道你的纠结和遗憾,但是在我心中我会选择对我而言更有利的事情,留在这里当幽灵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事嘛!”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