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逃狱(完)(2 / 3)

有许多事,其实可以不发生,但崔彦章为了捂着,反倒酿出许多的次生灾害,何任玄便是其中一例。

这样的性格,甚至影响到了整个崔氏的行事风格。

崔直方本不该这样画蛇添足。

隔着粗木栅栏,天又黑又暗,又被包在中间,他并不算是一个非常好命中的目标,然而破空声响,身披玄甲、在黑夜中浑身反光的两个府兵,被箭雨击中喉咙,声带被割断,只能发出“咯咯”的、无意义的声音,鲜血喷涌而出。

“磅——”,那二人脑袋着地,发出极为沉重的闷响。

这样的混乱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围观者浮于表面的愤怒戛然而止,随着这两道声响,终于露出了怯懦、迟疑的神色,机灵些的,开始四散而逃。

“看好囚犯!”赵尚文抬高了声调,顷刻间下了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振刀,冷声说,“擅离位置者,以军法论处!”

眼前突发的情景,是否在这人预料之中?

他回头看了眼囚车。

不知何时,那被囚的人睁开漆黑如墨的眼睛,眼底携着倦怠的笑意,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剩下的府兵们被这声断喝震得心头一凛,几堵人墙将陈白围得严严实实,三个穿着粗布短褂、作买菜翁打扮的汉子,将藏匿在背篓的弩箭攥在手中。

十几个壮汉,远攻难以迫近,近战恐怕更无胜算。

就在这个当口,几团粉末被扬在空中,刺鼻的辛辣气体直冲口鼻、眼睛,呛得最外围的兵卒不住咳嗽。

战马的嘶鸣,伤者的哀嚎、混乱的碰撞声、兵器落地的铿锵声,纵然赵尚文在“竭力”维持秩序,俨然也开始力不从心,军纪不自觉开始涣散起来,说到底,眼前这年轻的大理寺评事只是个文官,并无掌兵之权。

而为一个声名狼藉的奸臣送命,又实在太不值当了。

这时候,锁芯被打开的细微声响混迹在里面,便极为不起眼。

纵然视线被剥夺,几个彪形大汉的刺客想要近身,也是不太容易的,他们互相猛烈地缠斗了一会儿,却发现这烟雾并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反倒愈演愈烈。

灼眼的火光不知是什么时候起的,又不知道是谁生了火,就在朱雀门门洞的位置,火舌在短时间内骤然炸开,随着飓风猛烈地向北蔓延。

气浪灼热,黑烟在乌云中翻滚扭动,几乎与西市的灯火烧成一线。

“走水了!”

“救命啊!”

赵尚文毕竟是文官,尽管也在京郊下地干活,甚至还养鸡、喂狗,看起来很有些农民的本色,但和训练有素的刺客是没法比的。

但他还是艰难地大喝:“保护犯人!”

【宿主……他好努力。】系统都为之动容,【没想到他这么上道。】

出工不出力啊!

和他的宿主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高山流水、旗鼓相当、平分秋色、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也是个表演艺术家。

若不是知道他是哪边儿的,他都要被这种不要命的精神打动了。

有什么细微的声响,从黑烟滚滚中顺势滚落在地,旋即,最前面那只受惊的马在熊熊的火势之中,蹄子一挥,猛烈地向前跑去。

陈白在浓雾中滚了一圈,用湿润的、沾血的纱布捂住口鼻,把那枚钥匙扔在地上,火光自他苍白的脸上跳跃,他眯起眼:“我略逊三分。”

赵尚文实在是个妙人。

也是这时,他正对上一双惊愕的眼睛。

因刺客的原因,大多数兵卒都下意识随着赵尚文这只领头羊,汇聚到一侧,然而唯独这人大概是目无法纪,也不大想听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指挥,还躲在囚车后方的位置,反倒不小心发现了陈白逃狱的行踪。

他不由怔愣了片刻,心里也是乱糟糟的,为这纷繁的局面,又奇怪地想:这人怎生还生龙活虎地活着?

不是内脏出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