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甘心,恨得牙痒痒,“好过分,亏我还担心你,我真是多余。”
见你气鼓鼓的,他那只手捏了捏你的脸颊,语气探究:“演得尽兴么?”
“啊啊啊啊——”看着钟离气定神闲的模样,你越想越生气,挥掉他的手,口无遮拦起来,“不行,我不同意,你现在就囚禁我,把我抓去关进你的洞天!关他个几百年!”
钟离没像曾经那般评价你的要求不像话,只是问:“当真?”
不。
不行。
他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答案。
你临门一脚意识到什么,把原本答应的话通通咽回肚子里。
——钟离只是很擅长处理各式各样的人际关系,很擅长如何去做一个“人”。
可他并不是人类。
相反,他是事无巨细地溺爱着一个国度长达几千年的神明。
他掌控着这个国度的一切,潮水的起落,云雨的翻涌。他让契约得以践行,律法得以贯彻,他令冤屈与不公昭雪,亡故的灵魂归乡。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份溺爱该归类为“恐怖”。
七星在岩神逝去后,接手并处理好那些工作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
举办了千百届的请仙典仪,璃月港每一年降下的神谕,他曾包揽了国家大大小小的规划,数不胜数。
你怀疑这时的他会有求必应,倘若日后你追究起来,他也会说:只是应允了你的索求。
毕竟,钟离和摩拉克斯最大的不同,在于后者将神明的神性裹进了凡人的温雅皮囊中,看似予取予求,实则从未改变。
就像岩石终究是岩石,无论风霜雨雪,始终支撑着山河。
“……假的,我开玩笑的。”
挫败感仿佛抽走了你的全部力气,你直接瘫在他怀里。
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一个原本充满优势的局面搞成现在这样。
想不通就不想了,放过自己。
“晚饭我想吃摩拉肉,你替我出去买好不好?”
“你平日爱吃的摊子,申时末就早早归家了。”
钟离双手扶在你的腰间,稳稳地抱住你,“明日给你带。”
脸颊贴在他胸口处,你颓废地深吸两口,继续开口说:“钟离,我觉得,我还是要解决一下关于那个家伙的事情。”
没有回应。
青年很久没说话。
你挣扎着从他胸口探出头,注意到他敛去了脸上的笑意。
你其实是比较希望他拒绝你的。
如果他拒绝你,而不是一味地纵容,你心中的自责就不会那么强烈。
可他只是低头靠近你,口吻平和地陈述着一件事:“七十多万个日出,地脉记得,我也记得。”
那是你离开的时间。
“……”
你动动唇,忘记了打好的腹稿。
喉咙又干又痒,仿佛有千万个蚂蚁在啃食,你什么都说不出口。
有时候你会很讨厌他——或者说,讨厌自己。
讨厌他面自己对那些过分的选择都选择了接受,讨厌自己不顾身边人的自私,讨厌自己对他的狠心。
钟离垂首,额头轻轻抵住你的额心,你嗅到他俯身带来的,若有若无的香味。
他的衣物基本出自心猿大将弥怒之手,工艺繁复,布料珍贵,配饰精湛。
绯云坡的长明灯在风里摇曳,街道两旁桂花的甜香飘入院中,夕光散落在云来海。
树叶的摩挲声,虫鸣的嘶叫声,一切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只余下他近在咫尺的、绵长的呼吸和你胸腔里失序的心跳。
岩石般的厚重感无声地压下来,如同亘古不移的法则本身,将你吞噬。
“契约既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什么?
你瞪大眼睛,听他这句话说完许久才反应过来,两只手揪着他的衣领,不可置信地问:“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