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陶器,虽粗陋,花纹却有趣,我便收用几日。”*
他眼神专注,应着她的模样。
方才她睡下时,一头繁复饰物早已被他小心摘下,故而此时的她看上去凌乱且脆弱,喉咙里还会因身体疲乏而难受低吟。
仿佛他即便此刻俯下强吻她,她也抵抗不得。
武庚忍住下流幻想,忙又说:“你是因察觉周原要反,所以归来如此急?”
她侧目萎靡看他,“嗯”了一声,“侯发敢如此猖狂行事,连灭两国,定然是知晓了东夷将大邑掣肘。且其一旦连胜,周遭小国首领也难免心惊,定然要投诚而去。我怕他成了势力。”
“那也不必如此折腾自己。周原素来不安生,王父先前又是结姻,又是在崇国设防,就是知它从不安分。如今彪归崇国,大邑之内也留了戍守卫兵,西边更有我叔父二人守护,你实则无需太过担忧……”
他尾音一抖,忽地又说不下去了。
分明是在说国事,却被她看得小腹窜热。
固然,她实则只是躺着,什么也不曾做。
他清清嗓子,看向一旁才好些,“何况,就算是要抓叛贼,也不必急于一时,明日再抓也是一样。”
在武庚自小看来,师顼伐东夷一事实则再平常不过,无非此次规模大些罢了。
师顼擅用兵、更对东夷极为了解,有她抵御,仿佛从来不必担忧。
妲己却微微摇头,低哑说道:“我着急归来,也并非纯是为抓叛贼,而是担忧天子冒进,不曾在大邑留下得力师亚。所以我昨日已让天子下令,将恶来速速调回。”
武庚唇线微抿。
虽痛恨承认,但心底的嫉妒已飞快在肉上洞穿出燎烟的小孔。
不敢说,只怕令她觉得厌烦。
——他也听说了先前顺好似短暂被她嫌弃之事,连送的礼都被送返。
他的地位,实则还不如顺,又如何敢呷酸多言?
本还将鄂顺视作情敌的,谁知如今光是听人描述,都要物伤其类起来。
承受不了她心中有别人,但更承受不了她对自己不理不睬……
眼见他垂头不语,表情落寞又自厌,妲己竟觉得他也颇惹人怜。
她不自觉回想起昔时。
那时武庚是何等肃冷,眉眼的威严更甚帝辛,更兼行事内敛,杀伐果决。
“如今患得患失写了一脸,也受气包起来。”狐狸如是为她旁白。
但也不必同情,比他更惨的男人还大有人在
——只看那天天哭得水漉漉的猪熊便知。
识海里,胖鸟早已被养得生出了白羽来,扑棱飞起,得意地圈圈鸣叫着,作凤凰昂首状,将其余幼崽扇了一脑袋绒灰鸟毛。
妲己忍笑,继续说着,“我是忖着,大邑之内武士已调去甚多,师亚就绝不能尽出。我虽有些运策之才,上阵杀敌却弱;伊中固然多智擅武,但身处内廷,威慑敌军则微。如今蜚蠊师顼皆不在,唯有恶来稳定人心才可……”
这一席话听来似解释。
武庚一厢情愿认定就是在同他解释!
定是看出他难受,所以在宽他的心?
也不知为何,忽又好受起来,脸上不但浮出笑意,还有了些清朗味道,“我也知你必是为此。是该将他召回。说来也是先前平定南夷给了王父决心,加之国内粮草充足,所以王父才发了雄心,想趁士气高昂时,将东夷一次铲除。我实则也劝过他,莫要将恶来派出。”他自嘲一叹,“可惜我谏言千语,终归敌不过大祭司一句。”
南夷……
妲己心中一动,失神半晌。
武庚此时已又想到箕子的惨状,语气更为沉重,“我只是不曾料到父师会如此行事。他实则颇有贤能,在他的领地,人人敬顺和睦,多是他擅于教化之功。”
可再有能力之人,叛国时也只能为贼。
一想到疼爱自己的父师做出此等事,如今更要靠疯癫才能苟活,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