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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低垂着眼,局促,紧张不安。

宋瑶给他倒了杯茶,看出来他有些紧张,好似不该叫他来,于是想着把他支走,“待会儿是你抚琴还是你徒弟。”

本是沈竹想弹琴给宋瑶听的,今日他新作了一曲,但是今日陆润之在这,他忽然不想去了,总觉得他在上面卖艺,平白低人了一等,于是道:“是……我徒弟。”

宋瑶:“既如此,你去看着他点,免得他紧张。”

“没事,他现在已经不紧张了。”沈竹放在桌下的手不断绞着袖子,忽然他抬起眼,看向陆润之,一冲动便道:“听闻丞相大人棋艺一绝,上次听到久久不能忘怀,宋姐姐也十分喜欢,不知今日还有幸听到?”

说罢,当场沉默。

上次在朝廷宴会上这么挑衅的,已经被贬到岭南去了。

在外人看来,他这话的意思相当于什么,就是让堂堂当朝一品大员丞相大人抚琴给一介商人听,若是郑大人在场的话,恐怕又要当场跪下了。

且不说陆润之的身份是当朝一品,这话对任何男子来说,都带了些不尊敬的意味。

沈竹说完,才恍然察觉自己冲动之下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垂着眼睛,双手紧握,咬着下嘴唇,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他,但是他就这要这么说,想让丞相大人做与他一样的事情,似乎这样就可以拉近两人之间的差距。

陆润之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宋瑶眼神眨了下,对陆润之道:“沈竹孩子气的话,你别当真。”

陆润之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想听吗?”

宋瑶愣住了。

陆润之眼神中带了笑意,“你若想听,我便弹给你听。”

他似乎不觉得这是挑衅和侮辱。

宋瑶只愣神的功夫,他便已经起身,走到了屏风后面,不多时,潺潺的琴音便从屏风后面倾泻而出,轻拢慢捻,泠泠清响如珠玉坠盘,仿佛天地间唯有泠泠清响如珠玉坠盘,春意在弦上悄然蜿蜒。

比起那日孤寒的意蕴,今日倒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比起他的棋艺略有退步,宋瑶倒觉得他的琴艺进步不少,不得不承认,听他弹琴,是种享受。

宋瑶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轻轻打着节拍。

沈竹愣愣的。

宋瑶瞧了一眼他的神色,语气微微斥责,“你今日怎么如此冲动,你明知他的身份,却说出这种话,即使他不是丞相大人,你也不该如此。”

沈竹咬了咬唇,“对不起,宋姐姐。”

宋瑶叹了口气,“你该谨慎些。”

沈竹:“是。”

一曲终了,底下掌声如沸,有人认出了这琴音与那日的琴师相同,便想上前结交,陆润之应付了两句,便回来了。

宋瑶夸赞道:“你的琴进步很大。”顿了下,“弹的曲子,我从未听过。”

陆润之道:“闲暇之余,无聊瞎谱的。”

沈竹眼中黯了黯,他闲暇之余谱的曲子,比他磨了两三个月的曲子好了不知多少,这世道真是不公平,什么好的都给了他。

陆润之的视线落在沈竹身上,“沈竹,你今年多大了?”

宋瑶一顿,睨了一眼他的神色,没有出声。

这是秋后算账吗?沈竹看向宋瑶求助,但是宋瑶避开了他的视线,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年十九。”

“十九岁了。”陆润之重复了他的话,情绪不明。

沈竹本以为他要借着身份斥责自己了,内心惶惶不安。

陆润之笑了笑,又问:“那你弹琴多久了?”

沈竹:“从小就弹,有十年了。”

陆润之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缓缓道:“能坚持一件事十年,相比你也十分热爱琴,若连你自己都把琴师定义为低人一等,如何把自己放与其他人平等的地位呢?”

沈竹愣愣地看着他。

宋瑶侧目看他。

陆润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