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吸引她的主意,便出声笑,却吓得她险些落水,被他拉扯住才站稳。
那年,她十六岁,他十八岁。
他问:“你打扮这么好看,怎么又要拆掉?”
若如初见。
郑衍骨节分明的手按在剑鞘上,定定地看着崔澄,眼前浮现的却是路漪容那张宜喜宜嗔的,让他一眼就喜欢上的脸。
她最后对他说的一句话,在脑中浮起。
如果崔澄真死了,路漪容一定会在心里记上他一辈子。即使这个女人日后和他再无干系,他也不准她始终惦念崔澄。
郑衍喉结滚动,缓缓放下了手。
他道:“朕不会杀你。”
崔澄错愕地睁开眼睛,他想要撑着自己坐起来,却怎么都无能无力,郑衍冷冷看着,崔澄终于放弃了坐起来的打算。
他
看着皇帝冷峻的脸,忽而万分后悔。
后悔从前做的不够,不足以让容容彻底信任他告诉他。后悔在知道这事时,没有立刻带着她逃跑。后悔刺杀皇帝的时候,没有成功。
还有这回,他早该想到,已经过去了两年。这一回,他成了那个毁坏她生活,要将她抢走的人。
他应该想到她不会愿意的。
崔澄艰难道:“我不会再回大燕,这里便是我的归宿。请陛下一定要”
他没有力气再说下去。
“朕会命人将你私藏的甲胄武器都收走,”郑衍冷道,“杨炯和你的多数手下已死,你好自为之。”-
结束了这一遭出海后,皇帝一言不发。
他身边的下属往常都敢在他面前说笑,即使皇帝常常不会参与他们的话题。但往日里最活跃的程冶都牢牢闭着嘴,没人再敢放肆。
郑衍平静得让身边伺候的人都战战兢兢起来。
回到明州的官驿后,皇帝将残留的几桩事命令处置完,命所有跟着出海的人都去歇息,他自己也歇下了。
再次醒来已是天亮,皇帝洗漱用过早膳后,命人将这几日京中送来的奏疏递上,又传了随扈南巡的文臣,浙东观察使和明州的几个官员议事。
室内十余人说到日落时分才散,草草定下了一些后续处置贪腐的章程。
摆膳时,高辅良低眉顺眼回禀道:“陛下,越州行宫里,密国公夫人为首的几位贵眷派人来过,敢问陛下还有何打算?她们在行宫里待了三四日了,一直不敢胡乱走动。”
“待着。”
郑衍抬眼看向高辅良,锐利的目光让这位胖内监的头压得更低了。
他明白皇帝想问何事,连忙道:“汝阳侯路宗去过越州行宫求见,也试着来过明州,但因为戒严并未进入,恳求宫人给他带话,求您百忙之中召见他。”
殿内悄无人声。
就在高辅良以为皇帝会一直不置可否时,郑衍道:“江南的事一时半会儿处置不完,朕决定浙东八州都走一遍,归期不定,叫准备出发的事宜停下。”
皇帝出发前说过一句等他回来后停两日就走,高辅良已经命令下去宫人收拾箱笼,船队准备出发。
他略吃惊,连忙应下。
接下来的日子,皇帝解了明州的戒严,却还是留下一拨人在埠口严密看守。他再度出发,这回没有庞大的队伍,在周遭城市慢慢巡游。或是召见当地的文人墨客,年长乡贤,或是微服行走在街市乡野之间,或是召见官员问策
暑气渐渐散去,空气中流淌着瓜果成熟的甜馥的气味。
夏去秋来。
皇帝在江南停留的时间已足够久,所有的事情都已处理好,京城里镇守的重臣都在急件上询问皇帝何时回京,郑衍终于命令结束南巡,不日启程。
他特意下令官员不必相送,回到了越州行宫。
这段时日,路家起初还不断有人去越州行宫请宫人传话,甚至汝阳侯夫人邓氏还进去见了几个贵眷一面,后来便没有再来过了。
这日,暮色醺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