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叮嘱送她出门的宋妈妈。
“我的嫁妆还在谯国公府,要劳烦妈妈跑一趟了。”她皱了皱眉,“我记得嫁妆单子母亲手里留了一份,到时候比对就是了。”
想必谯国公府也不会吞她的嫁妆。
香车辚辚,漪容一路都支着车窗,马车两边都有穿着寻常武袍的禁卫护送,她还留意到不远处跟着车马的骑人神态举止也像宫里禁卫。
心中百般滋味。
始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坐了许久马车,宫城到了。她从没有去过威严肃穆的紫宸殿,听内监说皇帝在东堂,没一会儿就被请进去了。
他坐在御案后批复奏疏,头也没抬。
漪容屈膝行礼,不知该不该出声打扰他,迟疑片刻后道:“陛下,我和母亲已经商议好,平阳侯一案陛下秉公判决,我们绝无异议。”
他不咸不淡地“唔”了一声。
仍是没有抬头。
漪容真的非常感激他派了有用的女医给母亲治病,看到母亲身体康健神智清醒能和她一道说说笑笑,而不是认不出她是谁,是她这几年最高兴的一桩事。
但上回她说“多谢陛下”,得了皇帝一顿嘲讽。
不谢,她心里怎么也过不去。
就当是谢恩吧。
她再次屈膝,跪下去,额头碰到地砖。
也不能再和皇帝你啊我啊的,她想了想,选了个时下女子的谦称。
“陛下派去的医女对家母的病情十分有益,陛下大恩大德,妾铭感五内,永世不忘。”
皇帝抬起了头。
第33章
3章朕并不贪图这一时。
东堂一角摆着尊威严狰狞的金猊香炉,白烟袅袅。
此时此刻,堂内鸦默雀静,静得呼吸声都消失了。
皇帝脸色不辨喜怒,两个小内监对视一眼,走过去想将漪容扶下去。
“都滚。”
皇帝将笔一扔,击到地砖上又溅起断裂成两截。
一向擅长揣摩皇帝心意的高辅良都看不出他如今在想什么,是不想让男人哪怕是内监触碰到路夫人,还是愤怒奴仆擅作主张去搀扶路夫人呢?
堂内的宫人都悄无声息退下了。
皇帝走下来,无甚仪态地半坐在漪容面前,双手捧起她的脸。
“你这又是做什么?”
漪容下颌柔嫩的肌肤被皇帝粗粝的掌心一碰,往后瑟缩。
她低声道:“妾在谢恩。”
郑衍皱眉:“不准这么自称,以前如何日后如何。”
他不笑时,自有一股和年纪不大符合的威势。
漪容尚未说话,皇帝长臂探到她背后,轻轻松松将她抱坐在了腿上。
额头抵着额头。
视线交错,漪容移开目光,虚虚看向远处散着香烟的兽炉。太近了,漪容能听清他强劲的心跳声,还有横在她腰间的一条炽热手臂,令人无论如何都忽视不得。
“你要怎么谢朕?”
皇帝的声音在她脸侧低低响起,几乎是对着她嘴唇说的。
紫宸殿的东堂一向是大燕朝帝王处理政事召见大臣的地方,威严,肃穆,清谨。郑衍登基后也没改过紫宸殿的格局,照旧在此处置政务。
建成以来,还从没有过哪个皇帝抱着女人坐在地上过。
她抬眼,他唇角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讥嘲。
自从父母一丧一病之后,漪容学会了不少得体的客套话。
臣民向皇帝谢恩哪里需要怎么谢?说自己做牛做马万死不辞也就过了,偏偏她看着皇帝,抿了抿唇。
早前那点被他嘲讽的屈辱又浮了上来,令她不由自弃。
“陛下之前说得对,我只会献媚讨好,自荐枕.席。”她一字一句道。
他沉默了片刻,微微挑眉:“很好,那便取悦朕。”
漪容轻轻点头,主动碰了碰皇帝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