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容不耐地睁开了眼。
她想起来了,今日白天睡莲行香都陪她许久,她让她们不用守夜都去歇息了。朱槿丹榴都在宫里没带出来,晚上值夜的是西苑里的宫女。
漪容睁开眼后,耳力也清晰了许多。
隔着一道隔扇后的一层藕荷色纱幕,她轻轻走到纱幕后。
有些好奇她们在说什么。
“她竟然有脸面跟着陛下出来?”
“她也得意不了几天。你知不知道,陛下的皇祖曾有过一个很得宠的美人,有相公上奏请他不要偏宠美人疏于国事,皇祖爷爷直接将美人赐死,就是送到西苑里叫她喝毒酒的。”
“这个路氏,都已经嫁过人了,身家还没人家清白呢。”
“死了也是活该”
压低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明晰。
和漪容距离咫尺,似有回音。
二人还在继续说,发出低低的“你不说我也不说出来”心照不宣的笑声。
漪容定定立了片刻,转了转眼珠,轻叹一声,捏了捏眼前的一层纱幕,听到外间的声音一下停了,回去继续睡觉。
她睡下了,两个小宫女连夜向上头回禀,该说的都说了。
临川大长公主母女两一夜没睡好,翌日一早,命人打听了一二,陛下决定下午走。
她们也就当做不知道,才不会主动提出要走人。
一夜无事,说明路氏至少当夜忍了,早上也没有恃宠而骄向皇帝发作。
于是继续叫人盯着路氏的动向。
那厢漪容知道了皇帝打算下午再回去,他自己和范英等人去骑马了,决定出去走走。
西苑身为皇家园林,不光可以围猎,风光亦是不错。
雨后空气清醒,日头不冷不热。
漪容闲闲漫步,睡莲还在抱怨雨后的路湿滑,远远就见一群严妆丽服的人走来。
是临川大长公主。
漪容上前几步,屈膝行礼。
临川瞥了婢女一眼,婢女会意道:“路夫人,见到大长公主为何不跪?”
几人站在繁茂花木旁,露珠洒落。
漪容脖子一凉,轻轻拧眉。
临川大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路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客气,身边两个婢女却走近一副要押着她给大长公主下跪的架势。
漪容笑了,道:“大长公主,我过去常常入宫给陛下,太后和宫妃请安,几位宽仁从不叫人跪下请安。自然了,您是皇姑,身份尊贵,若要人给您跪下才好,也不用人强压着来。”
她作势屈膝,这下,临川的两个宫女都手疾眼快将她扶了起来,不敢叫她真的蹲下去。
临川大长公主若无其事道:“无妨无妨,心意到了便是。路夫人,你怎么
会在这里?”
漪容莞尔:“躲雨。”
闻听此言,临川脸色微沉。
她只当没有看见,不疾不徐向前走去。
这对母女怎么不去陛下面前打转,至少让陛下见见柳氏吧,寻她的晦气有何用?
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临川叹道:“过去我常常和平阳侯夫人说,你家这外甥女当真灵秀,若是我儿子没有成婚,必然要上门来讨走的。过去大家坐在一处说说话多好,只可惜你舅舅舅母罢了,不说你的伤心事了。”
漪容道:“平阳侯一家胆大包天,窥伺帝踪,实属罪有应得。恕我直言,大长公主不该替他们惋惜。”
临川不动声色地打量漪容。
她才十八岁,很有几分机灵。如果是她子侄辈,她会很喜欢这般美丽聪慧的女孩在眼前。
但她显然不是会忍让,更不是会藏拙的性子。
这点,或许就是不聪明了。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临川很有耐性地和漪容边走边说话,话又拐到了漪容身上。
“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临川面露怜爱,“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