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皇帝躺在她身边时,依旧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床帷落下,值夜的宫人都轻手轻脚退了出去。皇帝一言不发,阖上了眼,她迟疑片刻,问:“陛下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无事。”郑衍在思忖中回过神,睁开了眼,否认道。
他道:“你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朕会带你出去游玩。”
果然皇帝是知道她动静的。
漪容笑盈盈道:“陛下国事繁忙,改日让睡莲行香陪着我在行宫里走走就是了。”
皇帝淡淡“唔”了一声。
他今日没有说笑的心情,漪容本该放松,心内忽然一震,想到了什么,仰起脸看向皇帝,眨了眨眼。
“陛下,您说过让我不要再想从前的事了,可我始终心里有些不安”她顿了顿,停下看皇帝的脸色。
他神情微冷,漆黑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她。
漪容枕在他手臂上,继续道:“我不知道崔澄离开行宫后去哪儿了,但我相信陛下是英明之主不会滥杀,他应当还活着,您能否就此饶过他呢?说来说去,是我对不住他。”
“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见他,您能不能放了他,免得我一直觉得愧对了他?”
话到最后,她声音颤抖。
皇帝手指轻轻抚过她眼下,沉声告诫道:“不准哭。”
他沉默了片刻,道:“你不用愧疚。是因着朕看中了你才有这些事,你没有错处,不用愧疚,不用多想。”
“可是,”漪容抱住皇帝的腰腹,“如果他因为我而丢了性命,我心里过不去。还有如果我们和离没多久后他就被您赐死了,傻子都看得出不对劲了,到时候,旁人指责的还不都是我”
她凝望着他,希望能让皇帝改变杀心。
这也是她能为崔澄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没人会指责你。”
“您就放过他吧。”她再次低声恳求。
“好。”
他应得太快,漪容错愕几瞬,不再多言。
皇帝亦是没有再开口。
她闭上眼睛,心里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绪。
清凉的夏夜里,她蓦然间想起那件她才做了一半的寝衣,是给崔澄做的后面她就再也没有心思动针线,是被婢女收拾起来了,等崔家人回京,大约就是烧了铰了。
这一夜安静度过。
幸好皇帝很忙,总是要召见大臣,批复奏疏,也常常和一些宗亲见面,白日里很少有空闲待在寝殿内。夜里皇帝会和她说话,问她白天做了什么,也常常问她小时候去过哪些地方游玩。
她不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但和皇帝说话总觉得难受,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从前的事——凭什么要告诉他?
凭什么要将自己以前最自在,最畅快的美好回忆告诉他?
但又不能一句话都不说。
她一边应付皇帝,一边脑内不断琢磨着如何出逃,转眼,这平静的日子过了半月。
这日,漪容听朱槿提了一句再过十日就要起驾回京了,她脸上依旧含笑,心内陡然紧张起来。
还有十日。
从行宫出逃是最有可能成功的,路上都是大把禁卫看守车驾,回京后更是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安置她。
何况她还知道行宫的暗门。
要怎么让皇帝同意她只带几个人出去走走呢?
必须要让皇帝知道她身子已经大好了,还要让皇帝心情不错。
她登时面如火烧,是被自己的念头气的,还有一阵深深的羞耻感。
夜里,漪容和前面几日一样枕在皇帝的手臂上,突然用脸颊蹭了蹭他,低声问:“陛下是准备回京后,让我去寺庙或是道观里待一段时间再进宫,免得有人议论您吗?”
皇帝垂眼看她,似是惊讶她怎会如此想,否认道:“不必如此。”
“你也不用有这念头,朕会处置好的。”他补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