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在翰林院做的再好,可只要升职,多少有人要去揣测是不是因为拖了谢修的干系,他们多会想,他升职,是因为他父亲是吏部尚书。
谢临序知道,只有做得百倍好,才能堵了旁人的嘴。
就算知道明首辅使唤他,拿他当靶子又如何,在内阁观政的这段时日,往后论职的时候能堵了很多人的嘴。
谢修听他如此说,也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些人说就说去,多是些酸言酸语,他管那么多做甚。
太要强了!
他就是太要强了些。
谢修也不再说他了,只是看向他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复杂,难以
名状。
骄傲是有的,可也恼他实在是不爱惜自己。
不知怎的,就养成了这个性子。
见说不了他,那他也不再说了,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长些心眼,内阁里头全是些人精,尤其是那明老头,别看他表面和气,同谁都打得来,心里头那些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也没人听见。”
谢临序道:“父亲不用担心,儿子心中有数的。”
他都这样说了,谢修也不好再去插嘴,从小到大谢临序的主意就多一些,谁也劝不住他。
他既要扬名立业,那所行所为,也势必难去随心而欲。
他又想起那日他去看望李老太傅的事,他问他道:“那日你去了李家,见过老太傅了?他那身子可还好?”
太傅病了,除了关于景宁帝非修道观一事,还关乎了太子。
太子是个仁善单纯的人,眼见群臣都不愿意景宁帝修观,便去直言上书,如此一番,便成了彻头彻尾的出头鸟,景宁帝大怒,同太子生了天大的气,斥他不敬君父,枉顾人伦,没有孝心
诸如此类的话,把年仅十九的太子殿下说得涕泗横流,他跑去寻了太傅老师,就差一口气憋不上,哭倒仰死在了李家。
老太傅多少是上了些年纪,一气皇帝,二疼太子,叫那些事怄的,一下子没提上气了,就病倒了下去,而今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谢临序摇头,道:“我那日守了小半夜,时时听太傅半夜猛咳,嗓子咯痰,话说出来也听不利索,瞧着不大好。”
他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我去的那日,正好碰到殿下也在,就见他又趴在老师的床前哭。”
太子对着老师哭也罢了,见他来了,又对着他哭,口中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父皇说我没人伦啊,太傅,父皇他嫌我不敬他爱他太傅,我不说这些了,你不要生气,不要出事啊表兄,你说太傅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呢,表兄表兄”
相比于景宁帝,太子同太傅还是更亲近一些,他七岁的时候就认了太傅为老师,而今,也约莫有十二年了。
谢临序听他哭得一个头两个大,让人出去了寝房,那里头才终于安静了一些下来。
听谢临序说起太子,谢修也只是摇头叹气,恨铁不成钢道:“都十九岁了,怎么还是这幅性子,当初他也不该出头,现今惹陛下生气,连带着太傅气倒下了。”
谢临序和谢修也没再多说下去,分道扬镳,一人去了户部衙门,一人回了内阁值房。
日升日落,又是一日过去。
通亮的圆日从天上落下,晚霞的红光落在窗前,忙碌了又是一日,明首辅放下墨笔,起身伸展了腰,对一旁的谢临序道:“走吧走吧,上我家去一道用膳,将好我家那老婆子问你什么时候能再来呢,她可喜欢你喜欢得紧呢。”
谢临序抬眼看了看窗外,就见天已经快黑了。
他也起了身,抿唇默声片刻,而后道:“阁揆回吧,家里头的菜怕已经做好了,内子还等着呢。”
明首辅听后也没强求些其他的,他大笑道:“是了,你家里头还有人等着呢,我总也不好三番四次拉你出门才是,回吧孩子,那你快些回去吧,莫要叫家里人等久了。”
谢临序也没再推辞,拱手同人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