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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烛火微晃,陆长明不语,眼底却暗潮起伏。

苍晏却不再多言,只轻轻扣了扣案几:“我不过是看到那张旧卷,想起老师曾言:‘通道若成,商贾自聚,马政自兴。’如今不过重提旧话,若无意义,大人便当我多嘴。”

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陆长明低低一笑,终于开口:“你这张嘴,比你爹当年还能说。”

苍晏依旧温声:“学生只是替恩师担忧——天子如今年少,朝局未稳,许多旧臣未得重用,若再不自寻出路,恐怕……”

“恐怕什么?”陆长明声音微寒。

苍晏抬眸,眼神清明如水:“恐怕这满朝风雪,落到的不是恩师头上,而是旁人屋檐。”

一时间厅内沉寂。

许久,陆长明才冷冷笑出声,起身为他斟了一盏茶:“你这孩子,越发让人摸不透了。”

苍晏接过,不急不缓地饮下,随即起身拱手:“夜深,不扰恩师休息。明日朝中若再议边政,望大人保重身体,自有更大用武之地。”

说罢,转身离去。

他袖中,藏着一封未署名的北庭旧函——通货之议的草令,被他亲手夹在香礼底层,一并留在陆府。

这一封信,不急着被谁发现,也不急着被呈上朝堂。

只等某人,哪日真起了心思,亲自揭开那层火种的纸灰。

苍晏抬头望了一下藏在云后面的月色,淡淡开口道:“沈念之,你可安好?”

远在瀚州的沈念之忽然打了个喷嚏,霜杏开笑着打趣:“小姐,八成有人想你了。”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这便是你带回的那位‘沈……

昭京,紫宸殿内,昌元元年十二月十九。

内殿风声微动,黄瓦琉璃上映着天光,宫檐之下,飞雪未融。

李珣披一件玄锦白狐袍,倚坐在御案之后,案上摊着一封未经折痕的信纸,纸面残有酒香,墨迹微晕,落款却熟得不能再熟。

是陆长明的手笔。

又或是极像陆长明手笔的字。

他指尖轻敲桌面,每一下都落得极轻,却透出几分沉吟与寒意。

李珣眸色极深,良久,他才低声开口:“这是哪来的?”

御前站着一名内侍,低头道:“前些日子,京中探子在顺京门一处民居后院,截下陆氏中人暗中送出的香盒。盒中藏此物。”

“查了吗?”

“香盒系陆氏庶房三房次子陆廷所送,所寄之人暂未查明,但那处宅子原是旧年北庭入京使节借住之所,近日似有数名陌生人出入。”

李珣唇角勾出一丝凉意:

“陆廷此人,素来老实。”

“他怎敢?”

无人应声。

李珣却似不需回答,只抬手,食指按在那张纸的右下角,眼神冷了几分。

“去查。”

他道:“从今日起,

陆氏三房上下,入宫者、出府者、宴饮之交,皆查。”

“再交大理寺,查陆长明五日前至今,所见之人、所赴之宴。查不到,就让人去查陆家的门房,看看谁进谁出。”

内侍应声,正要退下,忽听李珣又道:“不必声张。若陆长明当真无过,不妨看他自己是否慌。”

顿了顿,他又轻轻笑了声,低哑之中似带着讽味:“他不是一向自称忠心,那就看看,他这份忠心,是忠于我,还是忠于——别人。”

——

天光未朗,雁回城北门已开。

西北风卷雪而来,旌旗猎猎,尘沙未歇。一队赤羽军自旧道南归,前锋马蹄踏入雁回城石板道时,声音浑厚如战鼓。

沈念之隔着帘子望出去,只见高墙阔堞之上,“拓安大都护府”五字牌匾悬于朱漆厚门之上。

“到了。”顾行渊策马至车旁,低声道,“这便是雁回城。”

沈念之放下帘子,收回目光。她未言语,却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