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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很轻,像是风声拂过林梢的一句叮咛,又像某种难以言明的认同与放手。

顾行渊侧头看着苍晏,他一直很好奇,今日不问,怕是日后也没机会了:“你是何时喜欢上她的?”

苍晏放下茶盏,语调极轻,像是在说一件极久远的心事:“我生在世家,长在规矩里,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早就安排好的。该读什么书,该娶什么人,将来该坐什么位子——好像从来不需我选择。”

他顿了顿,望向窗外黑夜中落下的一点灯火:

“可看见她时,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心是活的。她无拘、张扬、明目张胆地活着。那一刻,我羡慕她。只要想到她……我也像是自由的。”

顾行渊静静听着,眉眼无动,但神色微沉。

苍晏忽而转过头,看着他,问:“那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喜欢她?”

这一句问得极平淡,语气无甚波澜。

却犹如一道直指人心的锋。

顾行渊一愣,像被重重一击,喉结轻动,竟一时无言。

“我没有。”他低声道,语气克制得近乎僵硬。

苍晏看着他,没说破,只将目光缓缓收回,声音温淡如常:

“时间不多了。”

“她快要嫁人了。错过……以后就是隔着山和海了。”

顾行渊没有应声,只抬眼望向炉火,火舌跳动间,映出他沉默的轮廓,眸光却愈发凝定。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顾行渊回身,几步走过去打开房门。

门外风雪扑面,一道纤细身影立在檐下。

竟是霜杏。

她披着厚斗篷,肩头已积了些细雪,发鬓略乱,眼角因夜寒泛着微红。她对着两位恭恭敬敬行礼,神色却无一丝畏惧。

“奴婢鲁莽打扰,还请恕罪。只是此刻,实在不能不来。”

苍晏微蹙眉:“霜杏?”

霜杏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清亮:“小姐醉了。一人在府中喝了好多酒,不许任何人靠近,也不让人劝。她说自己不想嫁,可这场婚事,是她躲不掉的。”

她声音不大,却句句沉稳。

随后,她看向顾行渊,眼神里带着一种仿佛为人代言的决绝。

“她说——‘护?他若真想护,便不会放我回来。有种就把我带走,离开这京城,那才是真真儿的护着。’”

那一瞬,屋内的烛火仿佛静止了。

顾行渊怔立原地,肩背紧绷,指尖绞紧袖边的织线。

霜杏垂下眼眸,声音微低,却仍然坚定:“她嘴硬,从来不肯开口求谁。但她若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心里那道坎,她真的过不去了。”

苍晏缓缓抬眼望向顾行渊,没有说话,眸色却深得几乎看不见底。

顾行渊站了片刻,忽地低头,沉默地去拿那件挂在案旁的黑色斗篷。

他一边披上,一边道:

“我明白了。”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顾大人抢亲啦

半夜时分,风雪已渐大,昭京的夜空笼罩着一层深沉的寂静。

霜杏悄悄溜进府中,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响。她小心翼翼穿过长廊,轻推开沈念之的房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

沈念之躺在床上,衣裳未脱,鞋子也未曾脱下。她那样大剌剌地躺着,随意地蜷着身子,面容带着酒意的微红,眼睫低垂,像是醉了很久。

床头的烛火已然熄灭,只剩下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映着她的轮廓,竟有几分寂寞的冷清。

霜杏轻轻走上前,心里满是隐隐的痛惜。她低头,轻声喃语:“小姐,喝得这么多,真是……”

小心翼翼地,随后又拆开了她那复杂的发髻,一缕缕柔发散落下来,宛如缤纷的云霞。

霜杏轻轻擦拭着沈念之的脸,指尖轻触她的肌肤,像是想要擦去她脸上的疲惫与苦涩。

她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