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定会救病人的。”
“妈妈,到底怎么了?”裴颂着急地问道。
裴夫人望着红灯闪烁着的手术室,医生和死神为生命在博弈,她这是才注意到手机接通了,她抓起手机,声音颤抖地厉害,“颂颂,你爷爷突然抽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到底是你爷爷,你可一定要保住你爷爷的命。”
“好,我马上过来。”
裴颂赶到医院的时候,刺鼻的消毒水迎面扑来。走在走廊的尽头,黑白色的装饰,让她有种在死神家门外徘徊的错觉。裴夫人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双手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间渗出,在冷白的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裴颂站在原地,胸口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她感受不到丝毫的悲伤,反而是一种畅快的报应。她觉得爷爷挺可怜的,多么讽刺,陪在手术室外的居然是妈妈。跟裴家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裴家那么多人,此刻却空无一人。
她心里数了数裴家的人,以前有多少人?就从家里那张全家福看,三代同堂一共十个人。也算是一个大家庭。可如今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都逃离这个家,以不同的方式走了。
“你给爸爸打电话了吗?”
“他不会回来的。”
“家属签字。”医生递来病危通知书的声音打断了母女之间的对话,裴颂麻木地签下名字,之后又有一个护士出来喊道,“病人需要输血,你们谁是O型血?”
“我是。”裴夫人立即站起来,甚至来不及擦干眼泪就匆匆离开,也没来得及跟裴颂多说什么,她就走了。只是在那一瞬,裴颂有种奇怪的感觉,妈妈和爷爷更像是一对父女。而她们和爷爷有血缘关系的更像一个外人。
空荡的走廊上,裴颂仰头望着惨白的天花板,三三两两的白衣天使,在她眼里却成了死神的使者,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断地问着自己,为什么妈妈要在意爷爷这样的人?
“颂颂。”
等她再次回神的时候,妈妈弯曲着手臂就坐在她的身边,手臂上贴着止血棉,脸色苍白如纸,裴颂忽然开口问道:“妈妈,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我的外公外婆?”
无意中的一句话,让裴夫人的手停了停,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针眼,轻声说道:“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把你爷爷当作爸爸。以前说你外公外婆是科学家,那是我骗你的。”
“啊?”大概这是第一次裴颂听到妈妈说自己的身世,“抱歉,妈妈我不该问的。”
经过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手术终于亮起了绿灯。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医生脱下口罩说道:“裴董的命保住了,但是最好让他去海城。”
裴夫人问道:“鹿院长都没有办法吗?”
医生摇摇头,给出专业的意见:“老爷子的心肺功能衰竭得很厉害,只有转院去海城总院,或者京城总院比较好。”
“那就立即联系吧。”
病房
裴颂坐在病房里,点滴一滴又一滴顺着输液线进入爷爷的身体内,她又瞧着一旁有规律的曲线。看着病容枯槁的爷爷,在她的印象里爷爷是坚不可摧,永远都保持那副高高在上,就算是需要有拐杖的时候,他也是双手拄拐,面上仪容威严,像一头狼王。
如今却命若游丝。
“最近你和柠之怎么样了?”裴夫人关心地问道。
“柠之跟我有了一大步进展,只不过……”裴颂有些无奈,有些难受,“鹿夫人,对我还有蛮大的意见。”
“颂颂,谁不心疼自己女儿?”裴夫人温柔地拍着她的手,“你这个事情,也不需要太着急。妈妈相信你,你可以做得更好。”
裴夫人从来都不阻止裴颂的行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她知道她的一生是没有自由的一生,她认命。但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自己从来没有得到的东西。
比如数之不尽的财富,拥有一个完美的爱人。
她是一个孤儿,逆天改命是属于极少数的天选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