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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进水缸里捞起一个蚕茧。蚕茧被热水和碱泡得发胀,捏在手里软乎乎的。

剥蚕茧讲究巧劲,两根手指捏住茧的一头,指甲轻轻一掐,蚕茧就被轻轻扯开。她把两个手指探进扯口,慢慢往两边一撑,蚕茧便平铺开来,露出中间蜷缩的蚕蛹。

她左手托着蚕茧,右手顺着内壁一抹,蚕蛹就滑进了旁边的竹篮里。

“可怜的蚕宝宝。”

卫芙菱蹲在一旁看王秋兰剥丝绵,望着一个个被丢进竹篮里的蚕蛹,生出一种淡淡的惆怅之感。虽然这些祖母买来的蚕蛹不是她亲手所养,但家里那些都是她每日喂桑叶的。

如今它们混进了一堆蚕茧中,她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只能低声念叨着,“放心吧,我会好好盖的。”

剥去蛹的蚕茧被王秋兰扯成了一张完整的丝膜,她顺势将丝膜往手指上一套,丝膜便借着水贴住,成了茧套。

手指上套过五个蚕茧时,在水缸里荡开拉扯,扯挂在一旁弯曲的丝绵弓上。待丝绵弓上套上三个茧套后,便取下重复继续。

院里早已悬了绳子,等王秋兰一匾箩剥完,便要将把丝绵一张张铺在晒架的绳子上。此时的丝绵还带着湿意,透着淡淡的米色,要用手轻轻拉边角,让太阳将晒得丝绵渐渐泛白、变干、蓬松才行。

“小鸡们丑丑的。”

卫芙蕖从厨房里拌了点米糠给小鸡吃,望着这三只小鸡,也生出一股惆怅。

三只小鸡养在王秋兰围的篱笆架子里,一旁的上头还盖了几层雨布。乞巧节带回来的小鸡经过大半个月,变得不再嫩黄可爱,新长的羽毛颜色有些像隔壁院里的大公鸡肚子下的。

它们吃起米糠来头啄得嗖嗖快,唯一的优点就是有时会偷偷啄一条已经变老的丝瓜。

卫锦云打开铺子的门,周围临着的几下铺子掌柜都坐在外头吃朝食乘凉。

“老爷爷早。”

卫芙菱每日一招呼,致力于将这一称呼深深地刻在张父的脑海中。

张父正端着一盘炸物吃得喷香,呡了一口茶后被卫芙菱一嗓子嚎得险些呛进气道。他咳得满脸通红,拍着胸口顺气,“小声些,我儿正在铺子里头温书。明日他便要参加院试了,可不能打搅他。”

卫芙菱“噢”了一声,瞥见张父端着的炸物。

可怜的蚕宝宝。

张父没再理会卫芙菱,继续品味他的好东西。炸过的蚕蛹泛着金褐,咬下去“咔嚓”一声脆响,他眯眼品着那股子鲜劲,喉间滚了滚,就着茶水咽下去,混着葱花沾在胡茬上也没在意。

秋风起,赵记熟食行的生意愈发好了。赵香萍在卫锦云的建议下,推出了新食:炸鸡与炸鸡鸭锁骨尝起来酥香又能裹上不用的酱做新味,极受少年人的欢迎。

从前买熝鸭,都是到她铺子里新斩,眼下索唤单子多,赵香萍每日忙得找不着北,就雇了两位小工。

这两位小工是她去牙人处雇的,名叫春桃与小满,年纪虽只有二十出头,但干起活来麻利极了,她很是满意。只不过外头的少年人喜欢她的炸鸡,孟哥儿自然也喜欢。她并不给他多吃,否则到了冬日,就胖成院里的水缸了。

一只乌篷船泊在铺子石阶下。船头坐着个短衫小贩,手里正麻利地剥着鸡头米。鸡头米壳的果实似皱皮大橘子般,顶端尖尖的,像只缩颈的鸡头。

可经过小贩用木棍一压,再用巧手将鸡头米剥出。里头雪白的颗粒圆滚滚的,一颗一颗落在篮里。

“鸡头米哟,新剥的鸡头米!”

小贩扬着嗓子喊,“白生生又新鲜的鸡头米,炖糖水、烧羹汤都鲜!”

卫锦云正嘶哈地咬着一只生煎汤包,方才没有留神,里头流出的汤汁将她烫得好歹。

见小贩篮里的米饱满,她端着盘子道,“多少一斤?”

“十二文!”

小贩拍着篮子,“刚从湖里捞的鲜货,剥得手都红了!”

卫锦云咽下生煎包,“称个两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