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窗户猛然扇动,撞在墙壁上,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强对流让桌面的文件翻飞,随着室外呼啸的风声,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陈畅在满地狼藉中抬起头,对着怔愣的佘教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嗨嗨嗨!”
“你找我呀!”
活泼到看不出一点尴尬的迹象。
行将就木的身体因她的到来,开始松动。
脖颈僵硬的抬起。
陈畅飞快把门关上,
动作小心地把资料全部捡起来,有中文有外文,夹杂阿拉伯数字,术业有专攻,陈畅看不懂,于是摆放在一起,随手放在桌子上。
“你好,我叫陈畅,畅快的畅。”
嗓音滞涩,显然是受伤后又使用过度。
“陈畅。”
佘远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夜晚骤然炸起的风将他的头发吹乱,唇瓣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低低的咳嗽声压在手帕里。
眸光触及陈畅灵动的眼睛,轻蹙眉头,收回视线。
不知怎么,又看她身上的血迹刺目。
“没有上药?”
话落,
陈畅凑就过来,
“你的嗓子怎么了?”
沙哑的不正常。
她极其自然的上前一步,将佘远堵在桌子前,
让坐在椅子上的人难以活动。
端正摆放的长腿被触碰到,反应极大的挪开。
“咳咳咳,陈畅,坐过去!”
佘远用力攥紧手帕,脸色极差,咳到额头挑起青筋。
陈畅小声切了一句,转身坐在他对面,是个转椅,自顾自转了一圈,右手搭在桌面上撑着下巴。
佘远果然没认出她。
甚至比第一次在实验室见面那次还要冷淡。
好感度白刷了。
陈畅有一瞬间的郁闷,但她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在佘远压抑的低咳中,忍不住问:“你生病了吗?”
外国人皮肤白,但是激动的时候血气上涌更加明显,佘远咳成这个样子,脸色还是苍白
,明显不对。
佘远没回答,起身翻出医药箱。
农场从外面看是复古建筑,承包采摘,婚庆,宴会等活动,内部却很现代。
通电后部分功能恢复使用。
窗外悬挂着风铃,随风清脆碰撞,不知道哪里连通电路,底部发光,光影穿过玻璃,将佘远映在玻璃上的影子打散又聚拢。
佘远把消毒液,棉签,纱布推回来。
随手整理被她弄乱的资料。
陈畅get到他的意思,自己涂。
“有镜子吗?”
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叶贤包扎好了,脸上也涂了药膏,只是被她碰掉了大半。
陈畅寻找着工具,终于在息屏的电脑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陈畅其实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她在很小的时候接触到放射性物质,身体机能退化,终日带着氧气罩,身体插满管子。
应该是很可怖的,家人从未让她照过镜子,他们小心地保护她的自尊心,于是陈畅也假装忘记这个事情,从未要求过。
她一天清醒的时间很少,手术频繁,精神疲惫,还是最后打算放弃治疗时,拥有了一个游戏头盔。
最后那段日子,她开始偷偷熬夜,在游戏里放纵玩闹,享受健康的身体,但是退出游戏时,她偶然从陈夏的镜片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只有模糊的一点图案,却让她陷入很长时间的梦魇。
那是一张属于死人的脸。
清清楚楚告诉她,她快死了。
但现在,她是健康的,即使受伤严重,皮肤也是饱满健康的。
陈畅突然变得安静,轻轻碰了碰电脑屏幕。
真好呀。
消毒水味掩盖了泥土的腥气,雨滴砸到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