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也一脸惊慌,强笑道:“立借据……这多影响你们日后夫妻恩爱啊,你日后当了皇后,那还不是整个天下都是你们的……”
往日只要一说影响了和李檄之间的情分,姜诺就会妥协,可如今,姜诺却口口声声说若是不还钱,便要一个借据:“那诺儿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非要和陛下说清楚才好,一是主人不知,二是没有借据,那这便不是借,是妥妥的贼啊!”
“放肆!”姜老太太吓得不轻:“你……你如今说话越来越放肆了!”
又对谢氏道:“方才说到实业,如今诺姐儿的实业不都在你手中打理吗,你不若将实业折算下,如数补给她一部分就罢了。”
谢氏脸色一变:“我……”
实业她要攥在手里,那些现钱她也想吞,可毕竟太过显眼,正巧国库亏空,便灵机一动想着充给国库,给儿子官途铺平了路,还能让姜诺吃个哑巴亏。
可谁知姜诺如今竟拼着和陛下的情分不要,也非要讨来这笔钱……
谢氏一时间心乱如麻,以往……姜诺不是最在意陛下了吗?
可如今,怎的借着陛下的名头,也无法拿捏她了呢!
谢氏望着柔柔弱弱梨花带雨,眸中噙着泪珠的姜诺,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忌惮:“老太太说哪里话,那本就是诺姐儿的东西,只是……如今账目多,算清楚尽了账,才好给她……”
那些现钱可不少,若仔细算来,要有将近一半的实业都要抵给姜诺,可她自是准备将帐做个猫腻,补给她一些破落庄子罢了,左右姜诺也不知!
饶是如此,谢氏也恨得心中滴血。
可她又别无他法!
去和陛下秋后算账,那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就算姜诺不要皇后之位,她儿子还要官途呢!
姜诺转眼已擦干净白皙脸颊上的泪水,仍是楚楚可怜道:“诺儿知晓伯母这些年甚是辛苦,此事也不好劳烦伯母身边的妈妈们,正巧我这儿有几个粗笨的丫头,这几日不若就帮着妈妈们算算账,日后也好接管。”
那几个姑娘不过十几岁的模样,谢氏瞅了一眼,没放在心上:“你如今越发有主意了,连陛下的钱都敢讨,我还能说什么——且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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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宫中,太皇太后放下茶盏,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李檄,明知故问:“婚期定了?”
“还未曾。”李檄恭恭敬敬道:“朕正着礼部选定吉日再请期一次,到时再和侯府商议。”
太皇太后已是不悦:“刚请了一次,还要再请一次,怎么?姜家有个诸葛亮?还要我们皇家三顾茅庐不成?”
李檄语气恭敬,眸中却一片冷色道:“这都是孙儿不好,第一次未曾准备妥当,下次定然不会莽撞了。”
太皇太后冷笑道:“我看不是你不好,是有些人,心比天高了!”
“从前我看她倒也温顺,日日对你俯首帖耳,如今反而拿捏起来了!怎的?玩恃宠而骄的把戏呢?”
李檄眸色寒冽,语气仍温和道:“从前诺诺待朕好,也并非她惧朕取悦朕,只是心里头有孙儿,才愿意百般屈就罢了。”
“你也别替她说话!”太皇太后冷冷道:“她仗着和你一同长大,还没进宫便这么惺惺作态,竟让你半夜去了她府里!等进了宫,难不成还要你这个做皇帝的,处处俯就她!?”
太皇太后说起姜诺,语气丝毫不客气。
不止是太皇太后,就连命妇贵女,对姜诺也并无多少尊重。
甚至太监宫女,眉梢眼角,也常常流露出轻视。
李檄缓缓握拳。
这些人并非藐视皇权,一个个最是拜高踩低。
可她们如此藐视皇后,无非是因了瞧见自己对姜诺不上心。
无非是因了姜诺爱粘着他念着他,她的爱意,倒成了她们口中“巴巴贴上来”的模样。
李檄心中涌起酸涩的憋闷,他站起身,微微躬身,他语气低沉,却有令人信服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