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出嫁,或许他如今还能好好的见到她。
这念头让卫琢胃里翻江倒海,甚至会干呕。
每当想到妹妹或许已不在人世,胸腔就像破了一个巨大的洞,寒风可以毫无阻碍地灌进去。
不是冷,也不是痛,是无穷无尽的空茫,仿佛神魂彻底被抽走,日复一日,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又该说些什么。
所以……从头到尾,错的是他吗?
卫琢捏着那叠纸,一次次拿起,又放下。纸张被反复抓握,留下无数道褶皱,让他像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
韩叙同样大病一场。比起传闻中将要入主东宫的韩家小女,贺令仪的消失,根本无人在意。
除了他。
那天一起不见的,还有名唤珠玑的宫女。卫琢亲手查过,韩叙也查过,但这宫女身家清白,从前服侍卫瑛,后来留在了宫中。卫怜会和她亲近,本就不稀奇。
卫怜名义上终究是韩家女,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韩父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奏,韩叙强撑病体,也跟着入宫。
“陛下,请恕臣斗胆直言。南山封山多日,百姓行商皆不能入,长安上下议论纷纷。臣以为……是否该适时开山,以免有损陛下清名。”
卫琢正提笔批改奏折,闻言,面无表情地抬起眼:“朕有个疑问要解,已从南海请了方士入宫。开山一事,容后再议。”
韩家父子都愣住了。
大梁前几任君王皆以道为尊,可眼前这位并不是。宫中法坛和炼丹房早就拆得七零八落,当初还杀了不少道人,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疑问只能在心里想,封山之事还能劝几句,可陛下从南海召方士……为人臣子,岂能置喙。
卫琢从前是常做梦的,梦中出现最多的人,除了阿娘,就是小妹。
在那些光怪陆离的梦里,他与她结发为夫妻,如连理枝般缠绕,共游巫山,在柔暖的春水中浮沉。即便是在菱州那些事以后,这样的梦境,依然会出现。
卫琢过去厌恶鬼神之说,可自从卫怜消失,他连梦都不曾再有过。
他想不明白,却又固执无比,总觉得这两者未必没有关联。
是不是她在怨他?才连魂魄都不肯入梦,要把留在他这里的所有痕迹都收回。
又或者……卫怜根本没有死?那么他要在梦中向她认错。
他要日日认,夜夜认,什么错都认。
倘若她在人间能有所感应,或许看在过往情分上,会心软,会捎来只言片语给他。
卫琢在心里想了无数遍,才服下方士配制的药,和衣躺下。
辗转反侧许久,他终于又坠入混沌,眼前的云雾逐渐散开。
这里是……
卫琢在梦中,猛地瞪大眼。
又是凉风台。
一名女子身着粉衫,身姿窈窕纤细,正背对着他站在高台边。风卷动着她的裙裾,翻飞如同蝴蝶,簌簌作响。
“小妹!”他不顾一切追上去。
下一刻,那道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动了。她的脚步又快又急,头也不回,在他面前纵身一跃。
卫琢的手徒劳向前伸出,只勉强扯下一块轻纱。
高台之下,红的血,白的皮肉,和破碎的粉色衣衫堆叠在一处。
宛如开到荼蘼的棠花。
第59章 鳏夫日记2
韩叙从梦中惊醒,月光透过帘隙洒进来,斑驳落了一地,清冷如霜雪。
梦中那些画面仍未散去,他猛地坐起身,呼吸急促。
比起几乎崩溃的卫琢,韩叙心中除了哀痛,还缠绕着一种说不清的迷茫。
上元节那夜,贺令仪偷偷敲开他的门,钻了进来。他们聊了卫怜的事,不知不觉越靠越近。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离一个女子这样近,动作生涩又迟疑,而她却那么滚烫。
窗外渐渐下起雨,房间内浮动着潮湿的水汽。他一向自诩克己,那时候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