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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盘上的小人手臂落下,群山外庞大的山神也动了起来,层层叠叠的山峦在苍白的手掌下溃不成军,轰然倒塌,散落成一地黄土。

黄土在半空中翻飞,如同大雨磅礴,在滚滚黑云中溅起阵阵波澜,又像是惊起的飞鸟,被雷声一样轰隆不停的掌声震出山林。

“哗啦——!”

下一秒,长风卷过,整个村寨里的小人都被裹挟在风中吹散。

飞鸟与掌声也被风卷走,而在黄土遍地的废墟之上,又有了新的建筑拔地而起。

那建筑极富异域风情,高高盘踞在雪山之巅,恢弘壮阔、巍峨华丽,哪怕砖瓦上没有颜色,仍然能看出日光下庄严肃穆的色泽。

“……这是你的第三个问题。”

虫子或许是被苗云楼的气势所压倒,它的声音不知何故,变得低沉起来,闷闷的藏在虫翅搧动声之后:

“这座建筑是不是很美?可它的美需要用无数农奴的鲜血来浸染。”

“这里的统治者残暴不仁,将一切与自己不同的血脉打上卑贱的标签,视之为牛羊猪狗,”虫子低声道,“你只是一位外乡人,你无能为力,可还有一个人能够改变这一切。”

它动了动附肢,用虫肢最细的部分搅动起沙子,那巍峨的雪山之上,顿时立起一个小人。

“他,”虫子道,“雪山的孩子,流淌着赞普与农奴的血脉。”

它用虫肢搅动出另一个小人,对苗云楼道:“如果你支持他、引导他、拥护他,那么他将会成为下一任赞普,一改铁血手腕,温和的治理这片与世隔绝的土地。”

“或者,你也可以推翻他的王座,像成为山神一样,自己来统治这片土地。以你的能力和心性,也许可以做的比他更好。”

虫子说完,抬眼望向苗云楼,等待着他的回答。

苗云楼盯着地上的沙盘,闻言没有说什么,而是抬起一只手用力拍着喉咙,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张开的嘴。

虫子见状一愣。

“你……”它迟疑道,“你要杀了他,再自己登上王位发号布令?”

苗云楼摇了摇头。

“那你想是告诉我,自己的胃口比这更大,不仅仅局限于夺取王位,还问用屠杀的手段镇压贵族?”

苗云楼“啧”了一声,不耐烦的摇了摇头。

虫子道:“那你是……?”

“我嗓子疼,”苗云楼抬手打断它,揉着嗓子道,“都回答两个问题了,不给我水就算了,还要我继续长篇大论,我天,真是低情商。”

“明明已经听过两个答案了,”他揉着脖子往前走,在沙盘前蹲下,“还摸不清我的态度,不知道我会怎么选择吗?”

“……”

虫子搧动着翅膀,扑闪扑闪僵持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它似乎是被这段话猝不及防的打晕在原地,一时间触角摆动,嗫嚅着虫齿,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苗云楼叹了口气,低头无声动了动嘴皮子,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懒得说话了,”他转了转匕首,伸出另一只手,把匕首抵在掌心,“你做看图写话吧。”

“嘶啦——”

薄薄的皮囊被割开,苍白的肉身在刀下分崩离析,鲜艳的血液顺着刀刃如同潮水般涌出,蜿蜒流淌在沙盘之上。

第一滴滚烫的血洒在黄土上时,那耸立在雪山之巅的宫殿被血浸透的地方骤然变深,只是微微下陷了一角。

然而第二滴、第三滴,无数血液滴滴答答落在宫殿上,就像一场洒洒洋洋的大雪,从天而降、轰然而至。

大雪之下,一种声音在雪山上细细的裂开。

这声音太轻太淡,雪山上空手掌的主人听不到,庞大的虫子也听不到。

然而宫殿内外任何一个小人站在雪山之下,抬眼望向天空中奔涌而下的红云血海,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那种声音。

那是“汇聚”的声音。

不是血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