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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那轿子顶还高。

“恨上来骂法海不如禽兽,你害的俺呐:一无有亲哪,二还无有故,无亲无故孤苦伶仃,哪里逃奔……”

白娘子唱的投入,众人也跟着看的如痴如醉,只是苦了只想找地方坐下的苗云楼。

他满头是汗,呼吸不畅,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只觉得身子都扁了,才挤到尹晦明身边。

“怎么这么多人都聚在这里?”

苗云楼怀揣着石像,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头,伸手随意扫了扫,一屁股坐在尹晦明旁边。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他面色发红,皱着鼻子擦了擦汗,转头问道,“舞龙?舞狮?那木板上的小孩晃得厉害,怎么掉不下来?”

尹晦明都没正眼看他,随手从地上拿起一个瓶子,对嘴喝了一口:

“那是飘色。”

“飘色?”

尹晦明随手拍了一下苗云楼的胳膊,低头叹了口气,心里装着事,其实不大想说话。

然而旁边坐着个地地道道的外地人,对此地一问三不知,他怎么也得尽一尽地主之谊。

“飘色,飘是让人往天上飞起来,色就是装饰,也是精心准备的扮相,”尹晦明解释道,“他们脚底下有轴承固定,摔不下来的。”

“每年农历五月初六‘龙王诞’都有这么一回,我都习惯了,也就今年错了日子,为了贺一贺自由解放吧。”

苗云楼坐在一旁,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听着尹晦明给他讲这些陌生的民俗。

尹晦明告诉他,这种崖口飘色源于唐代“耍菩萨”的祭祀民俗,后来也有人称之为“出会景”“枭色”“飘色”等等。

这种飘色的习俗,在清同治版的《香山县志》里就有记载:

——“每遇神诞日,张灯歌唱,曰打蘸,盛饰仪从,异神过市,曰出游,为鱼、龙、狮、象,鸣钲叠鼓,盛饰童男女为故事,曰出会景。”

这说的正是自清乾隆年间盛传至今的南朗崖口飘色景况。

尹晦明说完,仍是眯着眼睛看前面的表演,没什么情绪的说道:

“你来晚了,扮相最漂亮的青蛇都没看到,现在已经是法海亮相了。”

“法海不好吗?”苗云楼反问道。

“你愿意看秃驴棒打鸳鸯?”尹晦明说完忽然迟疑了一下,半晌叹了口气,“算了,我现在也要理解秃驴了。”

他又举起瓶子喝了一口,苗云楼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假装不知道,在一旁装作心盲眼盲的茫然小蠢蛋。

看来那时他跟着女娲娘娘走后,尹晦明和齐融谈的不大好。

“齐融跟尹晦明肯定说掰了,”苗云楼偷偷在心里跟神仙说小话,“这小孩年纪轻轻,心眼不少,可惜碰上个直肠子。”

神仙摇了摇头道:“根底不正,心术便到底只能对付陌生人,对真正关心他的人,向来是南辕北辙。”

“也不一定。”

苗云楼偷眼看了看尹晦明面无表情的侧脸,掩着嘴小声道:“他年纪小,小孩子耍心眼容易被原谅。”

神仙闻言若有所思:“是吗?”

他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低了一点头,苗云楼却是后脊一颤,福至心灵一般,飞快的闭了嘴。

苍白的面色上忽的泛起一抹薄红,他轻轻咬了咬嘴唇,目光游移。

如果是刚刚认识的时候,哪怕就是一个钟头前,他都敢闹到神仙面前,缠着他问自己也是小孩,耍心眼能不能被原谅。

可是现在他闭口不谈,一个字也不敢说。

苗云楼从前敢说,是没有旁的心思,那些纠缠也不过是一个人的镜花水月。

人对着天上的月亮,哪怕吐露爱意,也无人在意;可当月亮掉在井里,他便只能远离,不敢再去看井水。

天宫太远,而井水却太近。

他怕当真被月亮的影子迷惑,昏头昏脑的伸手去捞,他怕捞上来的只是破碎的水波,又怕真的捞上来一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