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腿踹开一个江洋人,拽过他手中的弯刀一甩,蘸着血水在青石板上飞快画出路线:
“会水的汉子跟我来!腰间系红布的往东岸抛渔网,穿短打的去西头抢渔船,分头跑,把船都拖到岸上!”
这一嗓子让血腥的空气都震颤起来,震醒了恐惧中的众人,江岸霎时活了过来。
用不着神仙再说些什么,也用不着苗云楼命令,星星之火已经从遍地的尸体上燃了起来,风一吹,呼啦啦的烈火燎原。
江岸上,在街边混日子的一群小乞丐捡起石头,拚命往江洋人堆里扔,最胆小的豆腐西施也红了眼,抄起滚烫的卤水往江面泼
尹晦明和胖子拽起长木板,顶着无数凶狠的目光,将刚冒头的江洋人狠狠砸回江里。
齐融站在后面,短促的望了一眼尹晦明,随后转身,带着一群从学堂逃出来的孩子飞快撤进窄巷。
“快走!”
苗云楼没有回头看,他浑身被火烧一样滚烫,紧紧盯着江面上的渔船,一眼扫过去,飞快记下还没有烧毁的渔船。
原本江面上有上百条渔船,现在大部分都被烧毁,只剩边边角角的渔船火势来不及蔓延,保留了最重要的船型。
把这些全部加起来,大约也只剩下十条左右了。
苗云楼心头一沉,余光瞥了一眼方怀义,见泥水已经开始铸成边墙,挡住了江洋人上岸的口子,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走,”他低声道,声音带着江风的冷冽,“我们去把剩下还没烧毁的渔船,全都夺回来。”
“杀!”
剩下还能动弹的人齐齐发出一声怒吼,震得江水颤颤,江风怒号。
东岸的人赤着脚冲进冰冷江水,连游带跑,扯着渔网浸在江水里,四散开来。
等到江水一翻,渔网哗啦抖开的瞬间化作天罗地网,将潜入江底想要跑走的江洋人,全部打捞起来。
剩下的人身上简单裹上一层泥巴,不顾烈烈燃烧的炽热火焰,冲进渔船舱里拴上绳子,随后跳进水里,用力往岸上一扯!
“杀!杀!杀杀杀!”
“哗啦——哗啦——!”
在江水拍岸的声音中,这场拚命的厮杀持续了整整五个小时。
血水顺着竹篙滴成串珠时,江面上最后仅剩的九条渔船,终于顺着浑浊成血水的江浪,被缓缓拖上滩涂。
天色变暗的时候,所有江洋人都已经不见了,留在岸上的只有尸体,还有满地死不瞑目的头颅。
一小部分江洋人趁乱逃脱,消失在江水里不见踪影,不知是不是逃回了故土。
苗云楼浑身湿漉漉,已经精疲力尽,强撑着拖回最后一条渔船,从胸口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一翻便躺在了地上。
“啪嗒。”
他疲惫的睁着眼睛,望向隐隐有月色淌过的天空,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这一场从早上便开始欢庆的请神巡游,热闹到了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屠杀遍地的血色汪洋。
地上仍然是红彤彤一片,和早晨散落在地的爆竹红纸一样,流淌着的物质却早就变了,泛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莞江上的时候,没人想到太阳落山后,江岸会是这样。
“他们走了吗?”苗云楼喃喃道。
“江岸上还活着的人,只剩下莞江的百姓了,”神仙答道,“你做得很好。”
“好。”
苗云楼点了点头,没有睁开眼睛。
江洋人如潮水般褪去,他们输了。
而莞江江岸远处的仍旧灯火通明,黑压压一片江雾如同人影攒动,在岸上摩肩接踵,冷冷的隔岸注视着江岸。
苗云楼知道他们还会回来,就算他们不回来,还会有江东人、江北人再来,比今天更加猛烈、更加有计画的进攻江岸。
关风屠死了,他手下的巡逻队以及人面蛊虫也跟着烟消云散。
他在位的时候利用这支残暴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