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正厅宫殿内,却只剩下了南喀和传话人两个人。
鼓励还在继续。
“赞普大人说了,你是个好孩子……咳咳,现在藏区有难,你也应该尽一份力……”
“明日就是大劫难日,不要……咳,不要畏惧,去把那群有异动的牛羊都杀了,带着几个人去雪山探查……”
传话人说几句,身下便抽搐着冒出一滩鲜血,悄无声息的蔓延在普陀罗宫内,为这座巍峨高耸的宫殿,增添了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南喀垂着眼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就是他原本计画的一部分,得到赞普的夸赞,处理掉大劫难日的危害,一步步进入藏区内核统治阶层。
可是现在,听着这些振奋人心的鼓励,他只会觉得一阵漠然。
一个半死不活的传话人,一座摇摇欲坠的宫殿,挤在支离破碎的藏区中,说着死气沉沉的计画。
这难道就是他想要的东西?
南喀静静的听着,等到传话人一大段话说完,再也控制不住,拚命往外咳血,才适时沉沉道:
“嗯,我明白了。”
“我是赞普的儿子,当然理应为藏区解决这一切,”他慢慢道,“最好是一劳永逸,永远的解决。”
说完,南喀便起身,神色冷静的从传话人手中接过长鞭,别在腰侧,不听身后传话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大步向普陀罗宫外走去。
夜风温冷,他需要吹吹浑身发烫的血液。
接近午夜。
普陀罗宫外,点点寒星在夜空中闪烁,藏区海拔高,夜晚万里无云,星星犹如一道宽阔的银河,一路蔓延至雪山之巅。
然而在这沉沉的夜色中,从天空映照下来的,却不是深沉的藏蓝色,而是一股浓稠鲜艳的赤红色。
南喀已经离普陀罗宫很远了,他抬眼望着天空,眼底沉沉,遮盖着复杂的神色。
从大劫难预言的第一日,到最后一天。
这片天空,已经彻底堕入了赤红色的怀抱,从巍峨雪山的背后,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奔腾着涌向普陀罗宫。
最后一天了,他到底应该怎么做?
“……”
南喀在寂静沉默的草原上,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没有船到桥头自然直,也没有突然的灵感涌入脑海,他慢慢低下头,闭了闭眼,正要转身离开,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笑。
“哈哈哈哈哈哈!”
“嗯——好喝,”一个女孩的声音清脆如银铃,甜甜的笑道,“这种做法,你们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我在这里生活里这么多年,还没有尝过呢。”
伴随着她欢快笑声的,是一股若隐若现的肉香味。
南喀几乎是立刻辨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
是卓嘎。
他从普陀罗宫走出来散心,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牛棚羊圈旁边,而卓嘎从不接近这种脏兮兮的地方,大晚上的,竟然也来到了这里。
“……”
南喀眼底闪过一抹冷色,沉默了半晌,毫不犹豫的转身向声源处走去。
他慢慢从腰间把鞭子抽了出来,迈过深深浅浅的草丛,一边走,一边听到那个外乡人潘龙的声音也冒了出来,讨好道:
“哎呀,公主你不知道,我做饭的手艺可好了,什么都会做,炖个羊肉羹只是简简单单。”
“你们这里的羊天天在草原上跑,喝的是雪水吃的是鲜草,味道本来就好,只是你们的厨子不会做,”他小心翼翼的笑着试探道,“不如以后,都由我来给公主做饭?”
“好啊。”
卓嘎的声音再次传出来,她一口答应,仍然是笑嘻嘻的,似乎是很享受这种追捧,话音一转,又对另一个人问道:
“文建华,你不是说给我带了小礼物吗?我看看,在哪里呀。”
文建华的声音顺着夜风,模模糊糊的传来,带着不紧不慢的笑意,轻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