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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他目光迟钝的动了动,顺着那只沾满鲜血的手向下看去,这才看到那只手里,还拿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

那东西被大量的鲜血浸透,软软的垂在手里,几乎看不出是什么,只有上面粘着的淩乱羊毛,才能看出些许端倪。

看到这熟悉的东西,侍从这才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回来了一些。

他心脏还是砰砰直跳,想起自己的职业,迟疑片刻,还是伸出手,谨慎的摸了摸那东西没完全被鲜血浸透的一小块的地方。

那东西触手极为柔软,也很轻薄,甚至摸着出乎意料的舒适。

侍从道:“你……你杀了一只羊?”

“是羊皮,”沈慈道,“骨头制成圣物还要打磨,太麻烦了,我就把它的皮剥了。”

他淡淡道:“听说你们这里会用羊皮做唐卡,做最简单的唐卡不需要什么技巧,只要在上面写佛经就可以,是吗?”

“是,唐卡的确是用羊皮做的,你剥下来的这张就能用,可是……”

侍从心脏砰砰直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做到的,这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你……你怎么下的手?”

他刚才摸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就是为了确认,那东西究竟是不是真的从牛羊身上剥下来的。

以他这么多年的经验,那种手感不会有错,就是真正的羊皮,如假包换。

这个外乡人明明看上去,没有丝毫弑杀的面相,怎么会如此利落、如此平淡的把一只活羊剥皮?

沈慈闻言眉头动了动,在侍从那种混杂着恐惧的复杂目光中,轻声道:

“杀一只羊,剥了它的皮,很难吗?”

“把它绑起来,用一把尖刀插入脖颈,很快它的血流尽,就不会再动弹了,”他道,“再把尖刀从脊背滑过,顺着骨头,一点一点向下割开。”

“利落一点的老手,几分钟就能做完,对付一只无法反抗的羊,又能有多难呢?”

沈慈看着侍从的眼睛,见后者一声不吭,也不恼,只是微微笑了笑,不顾那一滩血迹,把羊皮卷一卷收在臂弯中。

他往住处的方向走了两步,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回过头轻声道:

“杀人,不也就这么简单吗?”

那一瞬间,侍从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只觉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气,顺着瞳孔迅速蔓延到每一根血管里。

这一刻,面前这个人带给他的恐惧,已经不再是满身的血迹了,而是浓稠的血液后,那一双淡色眉眼。

那一双不含任何情绪的眉眼。

侍从从心底疯狂生出恐惧,无数根神经都在向他咆哮,快跑,快跑,快跑!

然而下一秒,他便被人从身后叫住。

“等等。”

沈慈望瞭望天,见天色正好,日光灿烂,便温和的对侍从道:

“既然我的同伴都还没出来,我就也先不回去了。”

“麻烦给我找一本佛经吧,我想在这里把唐卡做完,”他道,“明天上交圣物,我总要完成的尽善尽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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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文建华才从门里跌跌撞撞的走出来。

他也是满身的血迹,手中攥着一团血肉模糊的皮,不仅如此,还带着一身灰扑扑的印子,显然是被踹的。

除去那些被顶踹出来的印记,文建华胳膊上、大腿上,手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在不停向外淌血。

沈慈坐在回廊的阴影下,远远瞥过去一眼。

见文建华面色微微有些恍惚,脚下走的缓慢,眼底却逐渐凝实成了一种奇异的狠厉,彷佛脱胎换骨一般,沈慈便收回了目光。

文建华已经被异化了。

他垂下眼睫,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已经洗清了血迹,却还是散发著一股腥气的羊皮。

那股血腥气萦绕在鼻腔下久久不散,就像某种灵魂仍在徘徊。

沈慈静静的看着平铺在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