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沉絮(五)(3 / 4)

收了收。

可他的动作旋即便僵住了。

月色落在少女的眼底,如山间的花瓣掬了一捧清泉。

皎白的光在她眼底晕开,潋滟得让人心颤。

于是手臂的肌肉终于还是一点一点地放松了下来,他依照她所说的那样,伸出了藏在背后那双混杂着泥水与斑驳伤痕的手。

少女的瞳孔微微颤动,她有些不安地抬起手,似乎是想要触碰,却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良久,她才又抬起视线,轻轻问了句:

“疼吗?”

?治怔怔地看了她许久,唇角却怎么也压不住。

这样的小伤他不在乎,可在落在她眼底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种别样的满足感在心底里翻腾。

半晌之后,他缓缓地,像是生锈了的机器一样僵硬地点了下头。

有萤火闪过少年的耳际,将那一瞬透红的耳尖照亮。

于是少女弯起了眼睛,轻轻笑了:

“那么,就让我来为您包扎吧。”

站在荒草中间,穿着单薄衣衫的少女的身体出现了有些不自然地轻轻颤抖。

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压上胸口。

仿佛这样就能让里面过分明显的鼓动重新安静下来。

这没用。

当然没用。

那些在里面翻腾的东西根本就不受人所控,于是她能做的也并非全然将它们抹消,只放在一边,不去看,不去想。

惊飞的流萤如溪流般朝某个方向汇集,于是恋雪也理所当然的看到了那座伫立在黑暗当中的倾颓的小屋。

那是道场的柴房。

记忆当中,这座道场的柴房修得倒是比一般家里宽敞。

毕竟道场的房间众多,地方又大,一到了冬日,想要让整个场子都暖和起来,不免要烧许多柴火。

当初建造这座道场的祖辈大概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特意将柴房扩大。

只是到了庆藏接手道场那两年,因为没什么门生,道场里多数的房间也只是闲置,所以自然不会用到那么多柴火。

于是柴房里余下的空间被庆藏杂七杂八地塞了很多杂物,多是些连他自己也记不得的东西。

柴房原就比其他建筑更低矮,在过往的风雨里,它几乎已经垮塌了大半,只剩下一两根柱子勉力支撑着剩下的一半空间。

而猗窝座显然对这间小房子的修缮也不很上心。

它如当年被堆放在里面的杂物一样,就这么被遗忘在了时光里。

恋雪本不会对这样的旧迹投注太多的注意,但就在她准备敛回视线时,却意外地被什么晃了一下眼睛。

是有什么东西,反射着天上倏然落下的月光,冰冷得让她有些熟悉。

恋雪深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在眼下这个时候并不该分神到别的事情上,可她却无法阻止自己向那个方向迈开步子。

在萤火虫的指引下,她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座颓圮的小屋。

屋门破败得不成样子,混杂着灰尘与腐朽的气息协同着黑暗一并从门板上的缝隙挤了出来。

少女伸手,轻轻推上了那扇门。

门轴转动,发出生涩的“吱呀”一声响。

于是那个被月色照得明亮的光点,终于完完整整地展现在了恋雪的眼前。

有那么一瞬间,恋雪感觉自己身遭的时间就像是陷入了静止一样。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变得格外遥远,遥远到她几乎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唯有视线聚焦的尽头那些东西格外清晰。

那是一截断掉的刀刃。

刃口泛着幽蓝的色泽,在月色下冷得像雪。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那是日轮刀,是她的日轮刀,在最后一场战斗当中被折成两截的日轮刀。

断刀和刀鞘就那么随意地散落在柴堆里,在零星的木柴下面,还露着桃色羽织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