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雪骤(八)(2 / 3)

因为打从那一天起,打从她握起剑的那天起,一切的结果就都已经被写定了。

她没有说话。

长剑横在身前,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地迟缓。

下一记攻击落下时,猗窝座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他承认,眼前这个剑士的力量并不算弱,甚至比他交手过的绝大多数剑士都要强大。

那样充盈的斗气,那样磅礴的力量,哪怕是在体能已经消耗到所剩无几的状态下,依然透着一种无法掩饰的强大。

可这样的强大着实碍眼。

她手里的这把日轮刀着实碍眼。

那样锋利的眼神,那样毫不留情的动作,她身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格外碍眼。

怎么会这样呢?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她不应该拿着剑,她不应该带着那样的神情,她也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她应该是……

应该……什么?

而他又怎么知道什么样是应该?

在大脑的深处,在那块尘封到近乎锈蚀的部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运转,那像是腐朽的老齿轮,经年之后,才又重新开始滞涩地转动,试图啮合成原本的形状。

可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拼命阻挡,让他无法完全看清那些被迷雾遮蔽的部分到底是什么样。

半空的雪花纷纷扬扬,像是永远都不会停歇一样。

那是少女的刀锋裹挟着地面的浮雪,与不知从何时开始从墨蓝色的天幕上飘落的雪花连成了一片,缀在了桃色的羽织与飞扬的发上。

那身影果然很熟悉。

熟悉得,像是一场无法捕捉的幻觉。

下雪了。

又下……雪了。

【??先生,这个冬天可真冷啊。】

那是什么?

【我不觉得冷清,虽然不像别处热闹,但有??先生在这里……】

是谁在说话?

【雪化了之后,就是春天了吧?今年我或许能和??先生一起去看庭间的樱花了。】

她是谁?

【能和??先生一起看花火,我已经足够满足了。】

他是……谁?

【??先生??】

【……??先生……】

【?治……】

刀锋倏然落下。

寒芒几乎要擦上额前的皮肤时,猗窝座才恍然从恍惚里抽回神来。

他走神了。

在这个女人的步步紧逼下,在这场突然落下的大雪里。

身形再向后退,只是动作到底迟了半拍。

携着冰霜的刀锋就着下落之势削开了他胸前小褂的系带,刀尖没入皮肤,掀起一簇长长的血花。

但猗窝座却像是压根没有注意到落在身上的伤口一样。

他的视线始终锁在一个方向上??

刀锋卷过时,一瞬被搅破的小褂的衣料在半空翻飞,连带着原本被收在里面的什么东西也跟着飞了出来。

那物件在灯下闪着晶莹的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那是,一枚发饰,一枚雪花形状的发饰,是他一直贴身存放在胸口的一枚发饰。

空气在一瞬间变得极安静,安静到仿佛世界上只剩下簌簌的落雪与被围在中间的一人与一鬼。

坠落的雪花发饰汇集着两道相对的视线,牵引着,仿佛要将视线的主人拖向无尽的深渊。

猗窝座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地方得到它的了,那似乎与所有无关痛痒的过去一样,他从不会去刻意想起。

可他也从未将它丢弃。

一直以来,他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带着这种东西。

可就像是一种习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这枚发饰一直被他收纳在胸口,收纳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一如那些遥远而飘摇的曾经。

这一秒似乎显得尤为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