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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洵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不要逼我。”

“逼你?”顾莲沼很想冷笑一声,可刚才的大笑已经抽空了他的力气,让他只能望着眼前陌生的柳元洵,哑声道:“我没有逼你,我能逼你什么呢?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问你,我只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你,没想到……你却想杀我。”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顾莲沼依然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可眼前的柳元洵依旧坐在那里,用他从没见过的冰冷目光审视着他。

他甚至觉得自己很奇怪。

他理应愤怒的不是吗?愤怒柳元洵口口声声“一家人、是朋友”,却转头就能毫不留情地动了杀意。

他理应庆幸的不是吗?他再也不用踌躇,再也不用犹豫,因为柳元洵压根不在乎他,他又何必为他做考量。

可他只能感觉到冷。

冷到彷佛重回了五岁那年的护城河,他在水中拚命游啊游,好几次险些溺死在河水中那般寒冷。

他闭上眼睛,不想再看,有生之年头一回用了这样虚弱的口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猜的,信不信由你。”

柳元洵沉默地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顾莲沼则闭着眼睛,半倚着床头,许是看他好久没动静,又睁开了眼,语气嘲讽而冰冷,“还想杀我吗?不想动手的话,我可就先走了。”

柳元洵依旧沉默着,只是目光不似之前锐利了。

可这并不明显的让步,并不足以让顾莲沼软化,他没拿那匕首,穿了鞋后,单手抄起外衣,穿也不穿,就这样出了门。

他走到院门的时候,许是撞见了淩晴,柳元洵依稀能听见淩晴问他“不吃饭了吗”的声音,他不知道顾莲沼回答了没有,他只知道他走了。

他僵硬地坐着,直到淩晴进屋,将饭菜摆上桌,他才轻声说了句:“你们吃吧,我不饿,先睡了。”

他说完便躺倒了,拉起被子盖住了头,摆明了不想说话。

淩晴顿时噤声,下意识看向淩亭,却见他也一脸茫然。

耳边碗筷的声响起了又停,淩氏兄妹吃完饭,又收拾了餐盘。柳元洵听见耳边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吹熄蜡烛的声响。

他们出去了,屋里便只剩他一个人。

他不想伤害顾莲沼,更没想过杀了他,不经意间泄露的冷意,对准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顾莲沼的那句话太奇怪了,指向性也太强了,几乎瞬间就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他可能还有心力与他周旋,可顾莲沼太聪明了,他与顾莲沼的距离也太近了,近到他完全失了戒心,近到他甚至忽略了顾莲沼的敏锐,向他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如果顾莲沼觉察到了些什么,那也一定是他自己泄露出去的。因为,知道这件事,且还活着的人,只有四个:他,柳元喆,洪福,与他母妃。

除了这四个人以外,还有一个早已死去的知情人,也就是他母妃的乳娘——古嬷嬷。

古嬷嬷既是告知他内情的人,也是亲手向先皇后下毒的人,更是哀求他前去恳请柳元喆,饶翎太妃一命的人。

那时,父皇病重,已有三日滴水未进,人也昏迷不醒,御医们虽未明着说,可态度已经摆在那儿了:父皇或许熬不过几日了。

柳元喆初登皇位,朝事繁杂,只能趁入夜才能来陪伴父皇,所以,大多数时候守在父皇病榻前的,是他和母妃。

那日午间,他喝了药便去睡了,睡到一半,被人晃醒,晃他的人是泪流满面的古嬷嬷。

她在自己榻前不住地磕着头,泪水和额头的血混在一处,糊了她满脸,她哀求自己去救母妃,说柳元喆已经下了秘旨,说他要是再晚一步,翎太妃可能就要被灌下毒药,被迫给父皇“陪葬”了。

柳元洵在她的哭声与解释声里头晕目眩,只觉得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他所熟知的样子。

原来,先皇后是温柔明媚的母妃害死的;原来,宠爱他的皇兄一直在忍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