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我不会让大人为难,一切皆按规矩行事既可。之所以请大人来偏厅交谈,也是诚心诚意地透个底,此事当真不是我所为。但我知道‘清白’不是等来的,我若想踏出府衙大门,必定会拿出足以说服世人的证据。只是这案子干系甚多,绝非表面这般简单。我手头还有诸多要事,平日里难免要见一些人,再加上我身体欠佳,一日三餐都需有人送药,这些事都得劳烦大人行个方便。”
从柳元洵说出“身体欠佳”这句话起,白知府便暗叫不妙,心知自己真正的麻烦来了。
说实话,若换作其他案子,面对柳元洵,他多少都要给几分薄面。有些本应调查的事情,也不能去查。好在王明瑄铁了心要为女儿讨回公道,竟然直接敲响了登闻鼓,如此一来,白知府倒是轻松了许多。
登闻鼓一响,这案子上有皇帝审阅,下有百姓监督,他夹在中间,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无需承担半点责任,更不用担心得罪人,自然乐得清闲。
可他忘了这瑞王是个满城皆知的病秧子,自幼便药不离口不说,皇榜上还隔三岔五地张贴查找名医的告示,所寻的皆是为瑞王续命的大夫。
这般金贵之人,呆在皇宫那样的金窝窝里都时常生病。他要是依照规矩将人关进大狱,这天寒地冻的,恐怕案子还未查清楚,瑞王便要死在自己的牢中了。到那时……他全家恐怕都会遭皇帝迁怒。
事不关己的时候,白知府堪称极为清正之人。可当刀架在脖子上时,他又觉得自己并非不能徇私一回。
白知府捋了捋胡须,说道:“在王爷找到证据之前,这府衙王爷怕是出不去了。不过,我平日办公之处,倒有个可供休息的偏厅。王爷若不嫌弃,可否暂且在那里待上几日?”
见白知府如此上道,柳元洵十分满意,他客气一笑,道:“有劳大人了。”
“哪里。”白知府借坡下驴,“王爷这么一说,下官也觉得这案子干系重大。倘若八年前便已存在冤案,那其中的水恐怕深得很。王爷若有什么吩咐,尽管知会下官一声便是。”
只要不踏出这府衙,不打自己的脸,对于不知情的人而言,王爷究竟是躺在软垫床上,还是睡在牢里的土炕上,实则并无太大差别。
“白大人这么说,我还真有一事要麻烦您。”柳元洵说道。
来了!白知府心中一紧,就怕柳元洵提出自己无法办到的要求,“王爷请讲。”
柳元洵轻声道:“我的侍女此刻还在外面等候。劳烦大人知会她一声,让她将暗格里续命的药取来。”
“续命?”白知府一愣,一时顾不上冒犯,仔细端详起了柳元洵的面容。待看到他额上渗出细汗,脸也白得异于常人时,白知府后背顿时一阵发麻。
“好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王爷您先歇着……不不不,我先扶王爷进去歇着,来人啊!”白知府一边搀扶着柳元洵往后堂走去,一边高声呼喊小厮,让他前去传话。
柳元洵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并未逞强,而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白知府身上,任由他搀扶着走进后堂。
这一倚,白知府才真切感受到这华服底下包裹的究竟是一副何等孱弱的身躯。明明是个身量不低的成年男子,却轻得如同女子一般。刹那间,白知府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可千万不能死在京府衙门里。
另一边,淩晴听闻要取暗格里的药,心急如焚,什么都顾不上了。转身从府衙牵过一匹快马,疾驰回府取了药,又马不停蹄地匆匆赶回。
……
毕竟是个大案,又涉及皇室成员。外头的百姓倒也不觉得当日便能得出结论。只是听闻证据确凿,且瑞王确实被扣押在衙门后,还是免不了议论一番。
有人低声道:“你说,那样的人,怎么也会做出这般龌龊之事?”
后来的人没见过瑞王的模样,当即不屑道:“长得好看但心地险恶的人多了去了。若单凭外貌就能定罪,那我岂不是一出生便犯下死罪了?”
他这话引得旁人多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