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蔚宁行骗经验丰富,骗子最重要的素养是不能心虚。她深知人在撒谎的时候会做出各种小动作,眼不敢直视人。她便反其道而行,双手握着身侧箱笼的布带,明亮的眼睛正视镖头,眼神流露的诚恳让人不忍怀疑。
她认识的许多女子说过,比起白净清俊的面孔,她的眼睛尤其好看,能让人一眼沦陷。
“听你口音不像开封人。”
“姐姐说对了,小生是瀛海人,正上京投靠亲戚,找一所好书院读书。”
洛蔚宁表明自己从瀛海出发,至今赶路一个多月了。今日走了四个时辰,现在又冷又累,只想在天黑前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方才她拦截了一辆马车,那车夫不愿意稍她,希望女镖头行行好,稍她一程。
女镖头的确远远看到洛蔚宁拦下一辆马车,说了几句那马车便离开了。这书生估计没撒谎。若他居心叵测,冲着她来,首先就拦她的车队了。
“行吧,你坐后面去。”女镖头道。
洛蔚宁微笑道:“姐姐你真是个好人,人长得美丽,心肠也如菩萨。”
女镖头被夸赞,羞得缩了缩脖子,偏过脸去,不再像刚刚昂起首趾高气扬的样子,喜笑颜开道:“瞧你油嘴滑舌的哪像个正经书生,坐后面去吧!”
女镖头回头盯着洛蔚宁那高高瘦瘦的背影,斜眼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妖媚的光芒,像发现猎物的蛇精。
她冲坐在最后的镖师道:“大狗,坐前面来!”
黑夜笼罩了半边天,竹林遮蔽天色,官道上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天空果然飘起了雪花,火把的光芒变得朦胧,商队小心翼翼地继续行进。
“公子如何称呼?”
“小生姓洛。”
“瞧着年纪挺小的,今年多大了?”
“回姐姐的话,小生今年十七了。”
洛蔚宁和女镖头并坐在马车后面,面朝后方漆黑的道路,背靠药箱,正在轻声对话。
女镖头有意无意地靠过来,洛蔚宁故作害羞瑟缩,往旁边挪,在二人中间空出间隙。她从林姥姥那儿听说过女镖头的故事,三十出头,是个风流寡妇,经常出入青楼找兔爷。
这种女人见过大风大浪,识人无数,且做的是押镖生意,想用美男计从她身上骗取镖物的人不止她一个吧?
眼下女镖头的热情是发自内心还是有意试探还不好说。如果洛蔚宁回应得过分热情反而会引起她的疑心。
她一个女扮男装的,万一对方要和她擦枪走火,她拿什么取悦对方?
镖头抬起手,食指指尖轻轻拂过洛蔚宁的下巴,情不自禁感叹,“啧啧,这小脸蛋,真年轻!”
洛蔚宁瑟缩脖颈,挤出尴尬羞赧的笑容。镖头每靠近一寸,她就挪开两寸,在女镖头面前立下老实书生的人设。
“姐姐你好冷吗,靠这么近?”
“这不下雪吗,姐姐自然冷。”
女镖头一改声调,变得温声软语,可听在洛蔚宁耳里却阴阴森森,像从阴间传来的妖孽之音。
“这样就不冷了。”
大腿忽然被覆住,女子纤长的手从她的腿上滑至内侧,指尖轻轻抓挠。洛蔚宁吓得一激灵,倒吸了口凉气。
药材她还没得手,这女镖头不会在马车上把她办了吧?
乌灯黑火的竹林,行驶的马车,其余镖师都在前面,她和女镖头孤“男”寡女”坐在最后,还有药箱遮挡,即使发生点鱼水之欢也难以为人察觉。
“这该怎么办?”洛蔚宁在心里焦急嚎叫。
正为打破这愈发暧昧的气氛而焦头烂额之时,道路前方变得明亮。商队离开竹林,到达一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庄。
洛蔚宁如临大赦,飞快地跪起来,目视前方,高兴道:“终于离开竹林了。”
前方半里有一间灯火通明的农宅,门头的招子迎风招展,上面写着“客棧”。
“前面就是客栈,姐姐可以放我下来了!”
洛蔚宁在客栈门口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