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土人乃他们十倍,如何制胜?这最后,则是船队……”
“船队?”朱棣凝视着张安世。
“宝船的船队,将来所过之处,带回的乃是天下各处的特产,带过去的,则都是各地的必需品,让他们对船队形成依赖,如此一来……他们但凡有野心,可他们的敌人……便从自己的宗亲兄弟,变成了无数当地的土人,这叫转移矛盾,矛盾转移了,兄弟之间的关系,就紧密了。”
“说到底,就是他们留在大明,陛下就成了他们一展抱负的绊脚石。可一旦出海,陛下就成了他们开疆拓土的最大依仗了,若是没有陛下的支持,数万卫队和十数万眷属,那便是孤军,根本无法支持。”
朱棣听罢,眸光在无形中亮了几分,颔首道:“宁王……那就从宁王开始,若是拿汉王来,汉王乃朕的儿子,其他人未必信服。只是……就怕宁王不肯,朕总不能把他在南昌的王府拆了。”
张安世一笑道:“陛下放心,我去骗……臣去劝他。”
朱棣慎重地看着他道:“此事……关系甚大,不要出错。”
朱棣这个人,一旦起心动念,便很有魄力,那就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张安世道:“那臣明日就去拜访他,正好多向他学习。”
“态度要恭敬一些。”朱棣不忘叮嘱道:“他现在肚子里还有怨气呢。”
“是。”
张安世心情很是愉快,若是如此,那么宗亲的问题就可能解决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对于张安世而言,一旦开了这个头,那么下西洋的国策,只怕后世就再没有人敢反对了,毕竟后世的皇帝,谁敢管杀不管埋?把自己的宗亲们都丢在了千里之外,然后……片板不得下海。
自己的亲外甥,将来的基业,又可壮大几分了。
除此之外,还有商行……这商行怕也要迎来蓬勃发展了。
当然,那些藩王可都鸡贼得很,没有这么容易上当受骗的,毕竟谁不想享清福?
所以……得使一些手段才成。
……
“主人。”
一个身穿甲胄之人,匆匆一处大帐。
他所穿戴的,乃是山文甲,这种甲胄,一般是边镇上的将军穿戴。
这甲胄之外,罩着一件红衣,大明尚朱红,无论是宫廷还是文臣武将,多以朱红装饰。
而此人的头顶上戴着的,却是一顶飞碟帽,这也是边镇的官兵常用的装饰。
飞碟帽遮挡了此人的面容,他朝大帐内的一人行了个军礼,才道:“刚刚急递铺传来了消息……”
“嗯?”落座在案后的,是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他懒散地抬头,凝视着这武官道:“宁王死了吗?”
“没有死。”
“……”
“说也奇怪,原本……以为宁王必死无疑,可谁晓得……”
“看来……又是那个张安世。”
“主人何以见得?或许是那纪纲……”
文弱书生似乎因此而心浮气躁,他忍不住咳嗽,最后苦笑道:“你不明白纪纲……纪纲只想得功劳,他不在乎谁谋反,只希望事情越大越好,纪纲是极聪明的人,可他的欲望太重了,无欲则刚,而一个人一旦欲求不满,那么……就会失去对事物的判断。能识破此局者,就只有张安世。”
“此人可恨!”
文弱书生道:“这样下去,就麻烦了,他们还会追查下去,这天底下,最怕的就是一件事,那就是追查到底,任何事只要做了,就一定会有痕迹,哎……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变数,这张安世,又如何能猜测到……”
“接下来该怎么办?”
“忍耐。”
“可是……”
“忍耐吧。”文弱书生心情越发的浮躁,他显然为自己费尽心机而布置的东西被识破而懊恼。
他又拼命咳嗽,取了丝巾捂着自己的口,良久才道:“把栖霞,盯死了,一举一动,都要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