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骂:“啥也没有,那有个屁的恩!她生你了?养你了?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蠢货!”
这话一说,二房焦氏又嚎炸了,虽说她也看山梅不顺眼,但毕竟她生的。
而乔老二一见媳妇炸了,立刻溜墙根儿躲了,就好像这个家与他无关。
而乔家三房就在一旁添油加醋,甚至趁机凑上来捏了山梅的棉袄几把,想看看她藏银子没。
也多亏山梅跟春娘提前把铜板在贮木场就换成了碎银子。
又拿剪子铰成银珠子银沫子,分散着缝进了衣角、鞋帮。别说来捏一把了,就是把棉袄全部揉一遍,都不见得能搜得出来。
总之一场混战,除了鸡飞狗跳之外,二房三房全无任何收获。直至乔里正看不过去,厉声吼了所有人才罢休。
回了房的乔大江蹲地上生闷气,一方面心疼媳妇又受了委屈,另一方面气自己不能出头。当人家男人当的,还不如二叔三叔不要脸当的好。
可气了一会儿,愕然发现春娘洗漱的时候竟美滋滋的神情哼起了小曲儿……???以往都得哭个大半夜的啊!
坏了,把媳妇气得失心疯了这是!
乔大江胆战心惊,蹿到春娘面前带了哭腔:“媳妇儿,别吓我,你有啥想不开的火气尽管冲我撒,打我骂我,实在不成拿刀砍我都行!”
春娘扑哧一下乐了,借着开门沷水的功夫,留意了没人在外头听墙根儿。
这才把乔大江拉到炕沿儿坐好,当着他的面儿,拆了棉袄里头的一处缝线,抠出几颗大小不等的银珠子,压低声音笑语:“瞧瞧这是啥!”
乔大江一脸惊讶:“你藏了私房?”
“怎地,不许?”春娘小脸一板,收了笑,“凭啥长房做的最多还要一直受气!分家你分不了,我也没说什么了,还不许我当娘的给小树做个打算么!”
乔大江怔了会儿,结结巴巴的想解释,可自家媳妇跟儿子每每受气的样子,一股脑的堵在心头。
春娘瞧他还在纠结,便补上一把火:“咱爹拿了三成银子入了咱家公帐的,你还怕饿死那两房不成。再说了,我存的这些都是榛娘带着我们女眷起早贪黑卖吃食赚的,凭啥不许我存?我告诉你,不止这些,往后我赚的,我还自己存!休想再让我贴补那些个没良心的!”
说完,也不等乔大江的反应如何了,自己就脱鞋上炕,搂着儿子睡,也不跟乔大江一个被窝了,以示自己生气的态度。
乔大江在炕沿儿上沉默的坐了一会儿,便叹了口气,把油灯吹熄了。
没一会儿,春娘便听到他也脱衣上炕的声音。可又过了一会儿,春娘就感觉到乔大江的手伸了过来,轻轻的挠了挠她的背。
“干啥!”春娘没好气的低吼了一声。
乔大江讪讪的语气:“春娘,你藏了多少?”
“关你啥事!告诉你了,你又拿去给你奶奶?”
“我就问问,我不拿。”
春娘哼了一声,沉默片刻,还是说了:“前前后后,差不多赚了六两多呢。”
她本就没想瞒自家相公,此刻说出来,还颇为得意的。
乔大江直接惊得不行,腾地坐直了:“那山梅也赚了这么多?”
“比我少一点儿吧,我缝的战术马甲比她快一些。”
纸糊的窗子,藏不住月色。
透进屋内仅有的光亮中,春娘瞧着乔大江端坐着,宽厚的背影全是落寞和说不出口的为难。
心便软了几分,也披衣坐了起来,小声说着:“大江,山梅日子过得比咱还难。你可千万别——”
“春娘。”乔大江沉声打断,转过头来注视着媳妇。
眼眸中,原本被岁月打磨出的黯淡此刻被坚定所取代,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低沉却无比清晰:“苏娘子那儿还有啥活计不?我也干!咱不能总这么苦熬着,我不能让你和小树跟着我遭罪。”
春娘先是惊讶,随后懂了他的意思,眼窝一热,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