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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理解。

今日袁缚雪刚施完针,袁府便来人请他回去。原本守在榻前的两人,此刻只剩姬怜独自执着地继续抚琴。

窗户半开,竹帘低垂,悲怆的琴音盈满室内。姬怜拨动着琴弦,目光始终未离帷幔后那道模糊的身影。

姬怜其实也不信这什么抚琴招魂之说。可这世上奇幻之事本就多,若他道出曾梦见王璇玑身死一事,又有谁会信?

想到这,手指微顿,琴音变得滞涩起来。

姬怜猛然想起一事。

那……上一次,他曾梦见谢廷玉殒命,这事最终会灵验吗?

原本是来为谢廷玉抚琴招魂,想着想着,姬怜倒把自己绕了进去,只觉是他害了谢廷玉。

一滴,两滴,三滴的泪打在手背上,琴音不停,却添了几分颤音。

蓦地,帷幔内传来几声咳嗽。姬怜再也按捺不住,踉跄着撩开帷幔,伏在榻边死死盯着谢廷玉。

天知道,当他看见谢廷玉眼皮轻轻一颤,悠悠转醒时,心里有多激动。

姬怜喉头一哽,眼眶霎时红了,与谢廷玉四目相对之下,道出心里头那句沉重的话:“你终于醒了,谢廷玉,我还以为……我再也等不到你睁眼了。”

谢廷玉看着眼前这人。面色苍白如纸,眼尾绯红肿胀,眼眶内还盛着盈盈水光,嘴唇上血色全无,连平日里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衣袍都沾了些褶皱,好久没见过他如此不注重仪容的时候了。

“……怜……咳咳咳咳咳……”

刚开口便是一阵呛咳。

姬怜连忙去取床榻边的茶碗,又因为谢廷玉是躺着的,喂一口,掉半口水出来。

“你就不会扶我起来吗?”谢廷玉哑声道。

“我……我也是第一次照顾人……”

姬怜小声辩解,小心托住她后腰将人扶起,又在身后垫了好几个软枕。

他举着茶碗小心喂水,见碗中渐空,又续了新茶。待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落进空荡荡的胃里,谢廷玉这才有了回到人世间的真实感。

姬怜见谢廷玉嘴角残留着水渍,从怀中拿出帕子拭去,下一刻,谢廷玉便握着他的手腕。

四目相对的刹那,仿佛时光都为之静止。

无需言语,亦无须多余动作。

姬怜再难抑制心中情绪,一言不发地俯身,小心避开她身上伤口,轻轻环住她的肩膀。将脸埋在她颈间,发出压抑许久的呜咽。

“呜呜呜……”

细微的啜泣渐渐化作难以自抑的痛哭。在外人面前他总是强撑体面,竭力维持着皇室的端庄,唯独在她面前,所有伪装都如潮水般溃堤。

谢廷玉方才苏醒,见姬怜哭泣,只觉茫然,脑子尚处在一片混沌之时,“我醒了你怎么还哭?是在我提前哭丧……唔……”

“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姬怜抬起泛红的鼻尖,嗓音带着哭腔,“你可知自己睡了近十日?若你再不醒,我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为何如此说?”

“还记得我曾说梦见你遇险么?”姬怜又抱紧她几分,“若你真有什么不测,我便是罪人了。定是我害了你。”

“你这想法倒是有趣。”谢廷玉虚弱地笑了笑,“若害人这般容易,日后你看谁不顺眼,多梦几回便是了。”

“你不懂。”

姬怜欲言又止。他不知该如何解释曾梦见父亲与王璇玑身亡的场景。即便说了,谢廷玉会信么?

他抬眸与她对视,眼底满是挣扎,喉咙处的话翻腾几下又再度咽了下去。

“况且你的梦也未必都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

姬怜攥紧谢廷玉的手,低声道,“你可知自己中了梦魂引?此毒会让人沉溺幻境直至消亡。你可是梦见了什么,才这般难以醒转?”

“啊……这个……”

谢廷玉踌躇片刻,心下暗忖:若说梦到自己曾以魂魄游荡人间,姬怜也不会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