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天峻,除了没日没夜的工作,没有别的情绪,像个AI。”
“那时,新上线的电商APP“叮当”用户增长的势头很好,跟水杉达成融资意向后,我就交给项目组和法务跟进。”
“后来,法务跟我说,水杉在投“叮当”的同时,还投了另一个电商平台。他们认为这样做违反了竞业协议,准备提出诉讼。我精力有限,只听说大概,后面的事全权交给项目组和法务处理。”
“等他们胜诉,水杉撤资,我才知道另一个电商平台叫WeMall,背后老板叫OwenChan,中文名叫陈一诺。”
“我当时……很自责。”
陈宗礼停了停,刚还搭在手臂的温热已经抽离,陈一诺的双手又应激地攥成拳头,手背因为用力冒出的青筋,在白皙的肌肤里分外明显。
陈宗礼不用看,都能想像掌心里深深浅浅的指甲印。他竭力忍住掰开拳头的冲动,继续道:“但是,知道你是WeMall老板并不是最难过的。“
“最难过的是法务告诉我,整个诉讼过程,你全程参与。”
天峻狙击WeMall这件事,他只从会议简报里听说过,陈一诺却完全相反。
整个过程中,陈一诺都知道“叮当”是天峻旗下的,而法务和项目组为了让水杉撤资,用了许多非常规手段,这一切,在当时陈一诺眼里,全算在陈宗礼头上。
那条「平台可搜集用户信息」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陈宗礼对他赶尽杀绝的铁证。
这些细节经不起回想,千言万语,陈宗礼只能说一句:“是哥对不起你。”
陈一诺突然喊了声:“我知道。”
陈宗礼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全程没参与。我也知道只要给你或者宗瑜打一个电话,这件事就能解决。但是我都没有……”
“不是因为死要面子,也不是觉得一定能赢,我就是故意让你在最后一刻知道我是WeMall的老板,就想让你知道一切的时候难受。”
“先是被你送出国,离乡别井无依无靠,接着第一次创业被你的集团逼得倒闭。这样一来,你又欠我一笔……”
陈一诺不敢看他,眼神看向窗外,苦笑着自嘲:“我够疯吧?为了让你内疚,连自己公司也能下狠手。”
“我那时候很轴,也记仇,觉也不睡,吃很少,心里只想着你欠我越多越好。我在A国,你在港城,我们本就没交集。你还是天峻总裁,每天日理万机,等过段时间,你结婚生子,家庭事业都美满,我就完完全全被划出你的生活了。要是没个借口,见你一面可能比登天难……”
陈一诺说话时,声音有些抖,因为上辈子,他们再见时,已经是监狱的接见室。
人还小的时候,总觉得来日方长。为此愿意花很长时间酝酿一份憎恨。日日念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
一旦意外到来,才发现人生匆匆三万天,处心积虑的那份憎恨,到最后关头成为来不及说出口的遗憾。
两辈子的委屈汇聚到此刻,陈一诺用力咬着后牙,却掩饰不了通红的眼眶。
“操!我那时候也太作了……”
这是重生后的陈一诺,对上辈子陈一诺的自嘲。
活了两辈子的人了,硬是恼羞成怒地变回那个会咬人的少年。
他找补道:“你放心吧,这种杀敌一百自损八千的事,以后不会再有了……”
陈宗礼看着陈一诺,眼眸里那片深不见底的潭水,像被投入了一块陨石,波澜不惊的水面被瞬间砸碎,激荡飞溅的水花外溢,连隐藏在潭底的水妖,也即将冲破枷锁,从水里腾升,毁掉他最后的理性。
陈一诺诉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陈宗礼却从只字片语中,敏感地察觉到他“作”背后的理由。
那是对恐惧失去,害怕被抛弃的应激反应。
像婴儿会企图通过哭闹、摔打玩具,吸引父母的关注,从而确认自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