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沐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伤害自己,柔声道:“并非事事都要在你的预料之内, 你又不是天上的神仙。”
“是太子吗?”苏闻侧着头,用余光向身后的人求一个答案。
姒沐轻声叹息:“或许,有一个人能给你想要的答案。”
他朝着影子摆摆手,影子无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带回来一个裹的严实的女子。
女子见到苏闻,“唰”地跪了下去。
她颤着手摘下蒙面的丝巾,烛火晃过她苍白的脸,赫然是镇北侯独女——苏芷。
“家父生前曾说,先生屡次提醒他京中的危局。”苏芷哽咽的声音里,还能听得见平静:“今日又蒙先生救命之恩,苏芷……”
姒沐在他耳边解释道:“冯尧带队巡查的时候,遇见她从狗洞里爬出,但我们人多眼杂,不便携带一个女子招摇,于是就交到你的暗桩了。”
苏闻伸手想将人扶起来:“苏芷姑娘,日后要勿自珍重。”
苏芷却没有搭着他的手起身,而是一个头磕在地上:“先生恕罪,苏芷本该感恩戴德报答先生,但大仇未报,苏芷的命便一日不是自己的。”
“我从未要求苏姑娘报答。”苏闻指间微颤,将伸出去的手收回袖中,道:“但苏某想知道,苏姑娘口中的仇人,又是谁?”
“是太子!”
虽然心中已有了答案,但听到苏芷亲口说,还是止不住觉得是自己无能,才没有保住满门忠烈。
苏闻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姒沐。
余光里,姒沐正一错不错地看着他,面上并无其余波动,似乎对这个答案心中早就有了计较。
“圣旨是陛下亲下。”苏闻喉间发紧:“苏姑娘是如何得知是太子的?”
“都怪我……”苏芷袖下的拳头微微攥紧,原本已经干涸的眼眶再次泉涌。
“错信了姒琛那个畜生!”她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指甲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划出红痕:“家父归京的那日,是我提前告知了太子,那日——”
苏芷似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就连声音也不抖了:“是我鬼迷心窍,知道太子夜半会登门,就一门心思的想见他,于是提前躲进了父亲的书房……”
“我蜷缩在书房的书架后,听见太子和父亲议论明日早朝上告老的事,起初,还算有商有量,但父亲一意孤行坚持告老。”
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二人为此大吵了一架,太子离开时还踹翻了案几,甚至威胁父亲——”
“他说:‘既然侯爷执意告老,他定要这侯府化为焦土!’”她的声音突然凄厉起来:“我那时竟然天真以为,二人只是意见不合,太子再猖狂也不敢火烧了侯爷府。”
他突然戚戚沥沥地笑,像是被可怖的回忆浸染,半天才挤出一句支离破碎的话:“逃出来时,我似乎……听见太子的话。他说……”
“这就是不听话的后果!”
苏芷膝行一步,抓着苏闻的衣摆道:“一定是太子,一定是他!”
现实中的太子,远比他在书中描绘的更令人胆寒!
因着镇北侯的告老之举,太子沦为这京中的笑柄,他不甘心娶一个失势的闺秀,索性就将事情做绝了。
苏闻又一次伸手去扶苏芷,才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当年是我苏家先蒙受镇北侯恩情,若不是侯爷相护,我母亲早在抄家时就死了,也不会有我出生在罪人奴了。”
“今日,是我没有护住侯爷。”苏闻指尖冰凉,道:“苏芷姑娘的仇,苏某替姑娘记下了,晚些我派人护送姑娘出城,他日若大仇得报,我必派人通知姑娘。”
苏芷摇摇头,眼中是熊熊烈火:“我不走,我苏芷留下这一条命,不是为了苟延残喘的。”
姒沐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夜色外是满城的风雨,悠悠道:“现下,哥哥全城都在搜捕姑娘,京城,姑娘已是待不得了。”
苏芷听后,“扑通”一声复又跪下了,额头抵在青砖上:“苏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