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顼满意极了,当日回到长陵城,就搬进了一座奢华宽阔的庄园中。
张静娴空手而归的时候,恰好撞见晁顼手下的亲随大肆从坊市搬运东西,一辆辆马车见不到头。
行人全部退避,一个走路缓慢的老妇动作稍迟一些,便被一剑挥过去!
这重重的一挥绝对会死人。
她的瞳孔骤缩,飞快地冲上前,用手中的短弓挡住了砸下来的长剑,那个老妇惊恐地跌倒在地,整个人吓得直打哆嗦。
挥剑的晁家随从横眉冷对,正欲连张静娴一同处置,看到她跟前围来了几人,一脸煞气,很不好惹。
长剑被狠狠掀翻,再有认得张静娴使君夫人身份的人过来草草赔罪,此事才算作罢。
不过无人在意,这个跋扈的随从活不到两日便暴毙而亡。
晁顼也不在意,一个随从的命算什么,他亲手斩杀的都不在少数。而渐渐地,长陵城中传起了他的声名,与在建康城中相同,他残暴不仁、嗜爱吸食五石散的印象深入人心。
一次用暮食,张静娴好奇地问起谢蕴什么是五石散,她险些以为是和五谷汤差不多的药水。
谢蕴每晚临睡前,仍是会喝一碗五谷汤。张静娴有时和他睡在一张床榻上,有时独自睡到客院,确定他的梦魇是真的结束了,自己没再受到任何打扰。
“能让人上瘾的毒药。”
提到五石散,谢蕴眉眼带着厌恶,他本能地排斥一切可以控制人神智的存在,恰好五石散就是这种东西。
世族之中有一阵很流行吸食五石散,还有人想让他尝试,被他暗中整了一顿。
谢丞相也严令谢家人碰五石散,给出的理由是涕泪横流有失仪态。
张静娴似懂非懂地点头,将五谷汤往谢蕴的手边挪了挪,可转头她就去城中的坊市弄了一些五石散。
小小的瓷瓶和火镰放在一起。
谢蕴恍若不觉,表面上恢复了正常,但每日真实的他仍是和见不得光的幽魂一般,在那个农女入睡后直直地盯着她,控制不住一遍遍地亲吻她的脉搏,跟随她到城外的丘陵,看着她熟悉地形做下记号……
他满目爱恋地抱着拥有鲜活生命的爱人,当作不知。
终于,张静娴等待了许久的好消息传到了她的耳中。
长陵下雪了。
晁顼因为服用了五石散而不惧寒冷,兴致一起,浩浩荡荡地带着一大群人马到长陵城外的丘陵狩猎。
好巧不巧的,他选择的地方是张静娴常去的。
有传言说,使君夫人在那里猎得了一头鹿,鹿角有灵,她抱着返回长陵城中时,人人都夸,她得了山神的赐福。
这场大雪中没有冻死一个人,所以百姓愿意相信,流言愈传愈广。
事实上,张静娴怀中抱着的只是用木头和藤条制成的假鹿角,回到府邸后,直接送给懒洋洋的黄莺做窝了。
奈何,晁顼被挑动了兴趣,也非要猎得一头鹿不可。
深山之中当然有鹿,但长陵地势略低,多往人迹罕至的地方去,找到鹿的机会才更大。
张静娴偷偷地跟在这些人的后面,眼看他们四处分散,寻到一个隐蔽的位置点燃了五石散。
五石散的气息只有上了瘾的人才会欲罢不能。
她耐心地等待着,手脚被冰雪冻的僵硬,神色亦没有丝毫变化。
她知道暗处也许有护着她的部曲,义羽、獬或者是蟛,但她都不在乎,也不担心他们会阻止她。
谢蕴说过,他也要晁顼死。
张静娴不是不愿意“坐享其成”,她只是想自己亲自动手,了结属于自己的仇怨。
旁的不去想,也不愿想。
忽然,马蹄声破空,震荡了身边的皑皑白雪,她捏住弓箭,朝声音的来处看去。小驹已经很熟悉这里的地形,常常在温暖的山谷卧着,不可能这么飞奔过来。
马上的人影映入眼帘,张静娴心跳加快,她成功引来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