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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模样,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百达兔,他感到了残忍的幸福。

莫大的幸福来源于幻想成真,艾米泰莎真的把他当作了家庭的一份子,那份踌躇的,总在空中摇摆的感情终于在此刻落到了实处,那种踏实感,他从未体验过,可是,在体验过后的那一瞬间,却彻底失去了。

威廉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他很少哭,当时称得上救命恩人,再造长者的院长死去的那一天,他都冷心冷肺的没有哭,他哭不出来,倒不如说,对于院长而言,他的死亡在威廉的眼中是一种恩赐。

况且,世上的人总要死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大家都要死,他早晚也会死,他也总是再给人死亡,这又有什么呢?干他这一行的,在汀洲连身份都没有的,不都都是这样的吗?他并不是异类,仅仅只是从众而已。

威廉清楚地知道自己早就已经麻木了,见识过太多次死,死在他的眼里已经从未知的恐怖,彻底转变成了一个已知的,可被他随意操纵的符号,他不仅不会为了死亡而悲痛,还连心情的起伏都不会有。

直到现在,直到此刻。

与他们短暂的生活,似乎给了威廉一颗再也无法被麻痹的心,这颗心在悲痛的嚎叫,在他的身体哭得无法自己,泪如雨下,将他的半截身体淹没进悲伤的洪流。

过去曾在威廉的心中若隐若现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如火山,他不甘心,他这一次无法甘心,他做不到甘心,为什么艾米泰莎会死,为什么伊莱会死,为什么他们会死,而终有一日,为什么他也会死?他们为什么都会死!

威廉痛苦地哭了起来。

小九同样在呜咽,鸟眼内接连不断地有泪珠滚落,一刻也停不下来。

他救不了艾米泰莎,系统偶尔也是无能为力,他忍不住看向伊莱,又看向威廉,心中既恐惧又无比的慌张。

伊莱带着手臂上的小九一步一步向前走,与威廉擦身而过的瞬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威廉的改变到底是好是坏呢?有了一颗能够感知疼痛的心是亏是赚呢?如果有一天能够回到过去,威廉还会选择牵着艾米泰莎来到他的面前吗?他会选择去抓去这颗让他的血肉重新生长的心吗?

伊莱不由得想到了那个站在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对他发起赌约的阿斯塔,在阿斯塔那条故事线里,威廉,艾米泰莎,他与小九仍然会是一家人吗?会产生改变吗?他们会相遇,会错过吗?

饶是伊莱这种赌性大到连什么都敢赌的赌徒,头一次在只有猜测的状况下,木然地想道,会的吧,总会如此的吧,有些事情,哪怕是跨越时间与生死都要去做,仅仅只是长出一颗与他人异常的心又算的了什么呢?

他们冥冥之中的相遇,是那强烈的情感推动的命中注定。

这让伊莱忍不住回忆起了那一天,忍不住回忆起了在时间之外的千千万万年,忍不住想起了那绵延不断的痛苦,从他纤细扭曲又缠缠绕绕的神经末梢升起,接连不断地传遍自己的全身,他无法阻拦,他没有权利阻拦,也没有意志去阻拦。

想到了那一天。

他行走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上,无边无际的荒芜尘烟浮动,像是增生的肉瘤,不知何处而来的冷风从世界各地吹动拂过,地面上的尘埃就一刻不停地随风而起,像是肉瘤在一下一下的鼓动,脓水要冲破而出,流进他的皮肤里,流进他的血管里,流进的口鼻里,将他淹没。

想到了那一天。

他瞧见了一个满身狼狈的人倒在了灾厄之下,衣物被破开,皮肉被割断,疼痛的神经在不断如同蛇一般扭曲,心脏的跳动正在逐渐地减弱,眼睛早已失去了光彩,明明仍然活着,却一边活着,一边腐烂。

他陡然感同身受,仿佛同样感到了人的痛苦,连人虚弱的喘息都能够与彼此共鸣。

人处在虚妄的迷离之间,艰难地睁开了双眸,人的声音细弱,甚至比风还要轻,他似乎在这个“恐怖”的世界挣扎了足够久的时间,他怀疑自己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尽管可能从来没有除他以外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