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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剥夺自他人的脸,也不是一片血肉模糊,而是一张陌生的俊朗容貌。

只是这张俊脸似乎沉浸在痛苦中,神情扭曲恐怖,好似在经受什么非人的折磨。

“糟了,他要跑了——”司命神色苍白惨淡,人在厉鬼面前是何等无力啊,“即使是牺牲了同伴,也无法留住厉鬼哪怕一时半刻吗?”

再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封印就能初步完成,可是……

“铮铮——”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剑光自天外而来,呼啸一声,穿透了那从瞳孔扩散的赵轲身上抽身一半的黑衣厉鬼面孔。

正中眉心。

“东君大人——”司主惊呼一声,在他看见东华剑的那一刻,就如同看见云破月来。

连天光都似乎在此刻明亮了。

第82章 四鬼拍门(11) 非他愿意铸就这金身……

有些人的存在, 就是天生的光。

正如旭日东升,烈日骄阳,他连锋芒都不再掩藏。悬而未落的剑从高阁被摘下, 一柄传奇回到他的掌。

一切也将走向终章。

就在这骤至的璀璨剑光里,书生青衫缓带, 长剑斜指着地面,正分花拂柳, 从黑暗中走来。

鬼影在他背后绰然摇曳, 百态千秋, 好似都蕴在破空的华光里,皆是撑不过一招之数, 纷纷散为灰烬。

他明明悬剑不问世事,剑出鞘时,却未曾磨灭分毫心气。

好似这二百余年藏锋匣中, 他守在东帝山隐居, 看似疯癫欲狂,实则一直在道侣碑前沉着地磨剑。

他将那些或许粗疏、或是孤直的锋芒磨到圆融,将满腔的愤怒与爱恨都磨至最痴狂。

再以癫色为伪装, 行事放诞无忌,教人觉得“东君疯了”。

实则是在等待这平衡打破的时刻。

直到,衣绛雪回来的那一刻。

天元一子落下,胜负一手,乾坤砥定。

昔年的布局者再回到棋盘中,以身入局。他这个执剑守棋局的人,责任已经尽到,终于可以剑出鞘了。

“应当说,许久未见了。”

书生的神情再无往日温柔和善, 甚至没有留下半点相似之处。他也从来不是好相与的和善书生。

他声音平淡:“顾将军。”

灵均界唯一的仙人,从凡胎中睁开璀璨的双眼。

人族节节败退的格局下,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制住五大厉鬼,甚至弥补天道缺损的“规则”,成为大厦将倾前唯一高悬的“太阳”。

走一程,行一路,就发一程的光。

东君的慈悲救世不假,隐忍筹谋不假,疯癫欲狂亦不假。

不是仙人合该是什么样,东君就该是什么样;而是仙人是什么样,由他来定义。

谁说救世主不能是疯子?

他裴怀钧不就是?

就在影将军的眉心被东华剑芒钉住时,半个黑影本体还被锁在赵轲的尸身里,未能完全分离。

一具肉身两个头,前倾的头颅是赵轲,已经萎靡垂下,瞳孔微微扩散,露出苍白僵硬的死相。

后仰的那个头,眉心刺着一道剑芒,露出痛苦狰狞的神情。

脸孔上纵横的伤疤看似可怖,却也不难看出昔日剑眉星目的轮廓。

他曾是一位英挺的将军,只可惜……

“愚忠无报,终得罪果。”

东君毫不犹豫地并起双指,捏成剑诀,将剑光往厉鬼眉心一送,径直穿透黑影的头颅。

一抹金光从眉心延展,迅速遍布鬼影全身,伴随着痛苦的哀嚎声,形成一个纵横连成金色网络的封印仙法。

或许厉鬼总有生前的故事。可衣楼主还会去帮一些鬼伸冤。裴怀钧却懒得话疗,更不欲抒发些无谓的怜悯。

封印厉鬼就得心狠手辣,不留半分余地。他的剑太快,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听厉鬼的告解。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