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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尧停了,放下弓箭,平复了片刻,手不抖了。

也好,看来玉梨不是被人捉去,至少眼下无人控制着她,她还安全。

谢尧下令将剩下的人全都杀了,命神武军去抄了他们的家,家中所有人全都关押起来。

之后转向崔成壁,让他起身。

崔成壁早已汗流浃背,如蒙大赦叩首谢恩。

谢尧面色寻常,“作乱者尚在逃窜,你带兵去剿灭,重振神武军威信,可明白?”

崔成壁自然明白,仿佛鬼门关走了一遭,抱拳领命,应得铿锵有力。

天大亮了,谢尧回了明月居。

接连奔波五日,没有合过眼,倒在卧房的床上就睡了过去。

梦中混乱,断肢残首无处不在,玉梨困于其间,无助流泪,他想靠近她,拥抱她,却始终无法走近,朝她伸出手,却看到满手血腥。

谢尧惊醒,已经是未时。

环顾了一眼房中,仍旧空得可怕。

或许她只是出府去玩了,他拘着她这许久,软硬兼施着,不让她随心所欲。

她或许恼他,趁他吃瘪,跑出去玩,给他长个教训。

谢尧站起身,命人打水来,洗去遍身血污,换了她喜欢的浅色衣袍。

或许她去找莺娘了,她最喜欢听她唱歌,他却不喜她接触歌伎,是他的不对。

谢尧打马赶到春宵楼,仆役正在洒扫门庭,他径直走到里头,仆役想说什么,被他身后的松鹤止住。

到了春宵楼老板房门,听得里头传来说话声。

“你莫以为靠着花颜坊就能长出翅膀。你看看你,除了卖唱还会什么,给你仨瓜俩枣,戴几朵花儿就能自力更生了?”是春宵楼老板的声音。

“我自寻的出路,是好是坏,我自可承担。这些年给你赚的钱够多了,做人要讲良心。”

“我想讲良心,你要带走我楼里那么多人,对不住,我是商人,良心被狗吃了。”

莺娘说不出话。

谢尧走进去,老板见了他,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咚一声跪地。

谢尧视而不见,走到同样跪地的莺娘面前,居高临下问,“孤的夫人可是来寻过你?”

莺娘战战兢兢,“自从迎夏节过后,奴婢就没见过宋夫人了。”

“你想赎身,可是她替你出的主意?”

莺娘诚心解释道:“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宋夫人请奴婢和楼中姐妹戴花露面,使得花颜坊生意大好,之后许多商户寻上来,奴婢想带亲近的姐妹赎身,专做歌舞演出,以此维生。是托了夫人的恩德。”

谢尧默了会儿,“孤允你赎身。”

莺娘几乎以为听错了,想仰首看看,又不敢,叩首谢恩。

谢尧走时留了两个暗卫盯着她,又转去了花颜坊。

花颜坊门扇被破坏,里头一片狼藉,她精心设计的绒花散落在地,纱帘半垂,他命画待诏连日赶制的画还在,大概不好搬,挪了位,却还完好无损。

楼上和后院也都空空如也。

因这一场劫难,店铺得重建。

“去看看她的掌柜是否活着。”谢尧立在后院良久,忽然出声。

松鹤命人去了。

谢尧转去了陋巷,找上叶未青的小屋。

暗卫叩开房门,叶未青出现在门口,见了他立即垂首行礼。

谢尧要进去,他让开路,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当初他从昏迷中醒来,还活着,只是右手食指被切了,还包扎好了。

玉梨初上门来的那日,他已经在悬梁自尽,挂好了布,就差蹬掉椅子了。

女郎的出现如寂静寒夜里乍现的天光,给他带来了希望,后来发现她美好得不似人间有的女子,生出妄念,百般克制,却千倍滋长。

从一开始不敢看她,到看了,从远远地看,到想更近,想触碰,他知道是寻死,但就像中了毒,靠近是死,不靠近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