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没事的,锦程,没事的。

周锦程回忆的太清楚,连病房的消毒水的味道都记得。可他唯独已经记不太清病床上邵行歌的模样。每次他想回忆却回忆不起来时,他又会后悔,自己当时哭什么。如果不是泪水让自己目光模糊,就不会少看几眼。

他当时其实也是知道的,看一眼,就少一眼。

他隐隐约约记住的,只有邵行歌温柔的笑。即使身上多疼,多痛苦,他总是冲周锦程温柔地笑着。

12

中期的药物让邵行歌阴晴不定。邵行歌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失控,下一次发作却更甚。那些药物在杀死一部分细胞的时候,可能也杀死了他一部分灵魂。

周锦程并不在意,比起那么一丁点微弱的希望,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在不知道第几次发作后,邵行歌突然陷入了沉默。

周锦程试着去握邵行歌的手,手背上突然被泪水砸伤。

“对不起,锦程。”邵行歌泪水停也不停的落下来,“对不起,我又……对不起锦程,锦程……”

周锦程从未见过邵行歌的泪,他总是温柔平静的接受一切,他总是自信坚定。

邵行歌说:“锦程,我想跟你去别的地方。我不想呆在医院里了。”

周锦程的手攥紧又松开,攥紧又松开。周锦程试图去描述这个沉默的过程,他发现,比起“心理斗争”,用“一片空白”更合适。

“好。”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1

一周左右的复健后,除了头发,邵行歌看上去已经和正常人无异。

周锦程总是说服自己,不要去想他体内正在攻城略地的细胞。

邵行歌捡起了暂时搁置的影片,他想拍完。

邵行歌在出发去片场的前夜,靠在周锦程身边,说:“锦程,我不害怕死。”

周锦程没有打断他,但是周锦程想,我怕你死。

“我只觉得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