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小侯爷,那日山崖上的话便会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她明白,那般情急之下,他说那些话全是为了保全她。
道理都明白,她总劝自己,莫要放在心上,可那念头偏生不听话,时不时就要窜出来,搅得她心头一阵翻腾,难受得紧。
清枝深深吸了口气,唇角又抿出个笑来。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守住做丫鬟的本分才是。
突然,一阵急雨重重地砸下来。本就冷清的街道上,转眼间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清枝慌忙躲进路边酒肆的屋檐下。
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积水顺着沟渠流向江河。檐角的雨水连成银线,在风中斜斜地飘摇,潮湿的空气中渐渐泛起泥土的腥气。
暑气,似乎就这般骤然散了。
“清枝。”
小侯爷?
清枝闻声转头看去,见小侯爷撑着一把素淡的油纸伞,站在雨幕中,正望着她。
虽说小侯爷这张脸做了假,看起来就是个相貌清秀的普通少年。
可不知怎的,他就这么普普通通地往雨里一站,就算挡着脸,光瞧个背影,也比旁人好看得多。
那笔直的腰杆像颗青松似的,果然,通身的气韵还是藏不住的。
她看着小侯爷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他踩过积水坑洼的青石板,溅起细小的水花,最终在她面前站定。
清枝依旧笑着望着他,似乎用眼睛问道,“你怎么来了?”
徐闻铮目色温润,轻声说道,“接你回去。”
清枝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油纸伞,刚举到徐闻铮头顶,却见他突然抬手一抽。
“我来。”
两人行走在雨幕中,突然一阵疾风掠过巷口,徐闻铮手中的油纸伞猛地一晃。
清枝额前一缕碎发被风吹散,晃晃悠悠地垂在眼前。
徐闻铮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刚要触到那缕发丝,清枝却偏头避开,自己将发丝别在耳后,然后朝他笑笑。
徐闻铮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那阵风掠过的凉意。
他瞧着清枝神色如常,甚至嘴角还挂着那抹熟悉的浅笑,忽然觉得是自己多想,有些失落的将手收了回来。
两人从码头回到客栈,也就百十来步。
徐闻铮将伞递还给店家,跟着清枝踏上楼梯。
木楼梯吱呀作响,他的目光几次落在她背影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清枝始终神色自若,甚至在上楼时还回头冲他笑了笑,那笑容太过自然,倒显得他那些未出口的话多余了。
“好好休息。”
徐闻铮抬手,替清枝轻轻掩上了房门。
半刻后,张钺一把推开徐闻铮的房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徐闻铮跟前。
他浑身透着水汽,靴底还带着未干的泥水,在青砖地上踩出几道湿漉漉的脚印。
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气和疑惑,“你那封密信,到底写了什么?”
不等徐闻铮回答,他又说道,“你知不知道,如今天枢卫真正掌权的几位大人物,全都奉圣命往这边来了?”
徐闻铮放下刚才被扰乱的心绪,语气淡然,“只是告诉他们,我人还活着。”
那封信虽未署名,但当今圣上认得他的字迹。他曾当众夸徐闻铮的字,瘦似孤鹤衔白雪,润如春谭映月宫。
“徐闻铮,我看你是引火烧身!”
张钺猛的站起身来,恨不得朝徐闻铮脸上揍一拳!要死也别把他推下水!
如此这般,他们这一路东躲西藏作甚?直接将脖子搁在别人的刀尖上岂不是更省事?
徐闻铮依旧淡然,“我必须在他们眼前死一次。”
只有在圣上的心腹面前死一次,才能彻底摆脱朝廷的监视。
张钺眯起眼睛问道,“这事儿,你有十成把握能瞒天过海?”
张钺死死盯着徐闻铮,突然觉得,眼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