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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成了师兄残骨的新主。

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只要、只要她再少犹豫一点、再果断一点、再快一点、再……

无论是四十五年前花都城,还是十九年前浮玉山,抑或是如今的藏剑山庄,她都是那样弱小,那样软弱,那样愚蠢。

时隔十九年,她还是没能把师兄从浮玉山的那场大雪中带出来。

于往事的回忆中,她又一次在痛苦中明白了。

既有软肋,便不能软弱。

不变强,就会死。

甜杏流尽了所有的泪,背上师兄的尸骨,使出了最完美的一次术法。

——

甜杏在梦中仍不停地流着泪,嘴里不住地喊着“师父”、“师娘”、“师兄”。

邬妄坐在床前,目光沉默地落在她脸上。

她晕倒过后,便发起了高热,李玉照和宋玄珠本想留下,但都被他一指结界,强硬地赶走了。

“她好像做噩梦了。”量人蛇蹭蹭他的手背,“殿下心中是怎么想的?还是怀疑她吗?”

“我不知道。”邬妄垂眸,“死前的事很模糊,我不想随意下定论,但记忆中疑似杀了我的人,确实是她的脸。”

“我没有不怀疑她的理由。”

“所以她在寒酥城复刻流转阵,妄图唤醒浮生魇重回过去,如今在我面前大献殷勤,种种,都只是愧疚罢了。”

甜杏曾笑李玉照城府太浅,藏不住情绪,但她分明也是这样的人。

每每面对他,那份似浅似深的愧疚怎么也藏不住。

“但……”量人蛇沉默了一会儿,“本蛇跟着江小杏身边的两年,她的确一直在找她的师兄。既然殿下真的是徐清来,会不会……”

“等到天骄会,我去讨要一份浮玉山弟子名录,”邬妄下了决定,“到此再见分晓吧。”

既然如此,量人蛇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它仰头看着邬妄,“殿下的伤如何了?要不本蛇替殿下处理一下吧?或者本蛇替殿下守着,殿下去休息一会儿?”

“无论如何,殿下至少处理一下伤口吧?”量人蛇的目光恳恳,祈求道,“殿下不是最在意疤痕么?早些处理,好把疤痕祛了。”

“不碍事。”他揉了揉额角,“死不了。”

甜杏在梦中的叫声越来越弱,眼泪却越流越不停,不一会儿便将另半边枕头也打湿了,邬妄看着她,蹙紧了眉。

忽地,他伸出手,谁料指尖才至她眼角,便被她死死地抓住,压在脸上。

甜杏于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人,便下意识地扑了上去,抱住。

邬妄顿时僵在原地,呼吸也下意识地放轻了。

他的手举在半空中,像是想推开她,又像是在虚虚地抱着她。

“师兄……”她哭道,“我梦见你死了。泥人也碎了。”

她嗅着他身上雪水化开的浅淡味道,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他的肩胛骨。

一寸一寸,她摸得小心翼翼。

还好、还好没有那些透骨的钉痕。

摸到右肩的时候,邬妄闷哼一声。

她吸了吸鼻子,也摸到了他肩上破开的洞口,顿时紧张起来。

“师兄!你受伤了?”

邬妄闷闷道,“没有。”

“你骗我!我都闻到了!”

甜杏不知哪里来的熊胆,摁住邬妄的另一侧肩膀,不由分说就要剥他的衣裳,“我看看!”

她的力气突然那样大,邬妄的衣裳竟也真的被她褪下半边,露出肩头那个模糊的血洞来。

甜杏扁了扁嘴,当即要哭,“师兄受伤了,为何不说?”

这个血洞,像极了当年的透骨钉,她压根看不得。

一看,就忍不住难过和愧疚。

“伤的是我,疼的也是我,”邬妄索性也不抵抗了,往后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