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这位贵女好似并不想坐在她身侧。
包括身前的那碟子糕点,自从她伸手拿了一块尝过后,昭明侯的嫡次女便再也没拿过。
就好像那糕点被她碰过,便脏污了。
或许是因为心虚心怯。
又或者是因敏感多疑。
孔春总觉得她们在打量自己,那些眉眼间流露出的好奇与鄙夷,掩着帕子的交谈,好似都在嘲笑她上不得台面。
这种滋味……实在如鲠在喉。
许春无法将这种感受与兄长诉说,只能努力克服自己的卑怯,尽量挺直脊背,坦言面对庭院中的无数目光。
及笄礼闭。
长辈们都离开了。
兄长也被同僚唤去说话。
就只剩下了孔春一人。
主母应酬宾客去了。
许之蘅被那群勋贵子弟缠得脱不开身。
蘅芜苑各个相熟的婢女们,更是忙得头角倒悬。
期间许曼倒是来同她说过两句话,可她也有自己的闺蜜圈子要顾及,总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温声嘱咐几句后便走了。
孔春只觉得自己犹如片孤舟,飘荡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恨不得瞬间原地消失。
只能站在角落,强按下心中的忐忑吃点心。
此时。
她在转眼间,对上了个阴鸷沉冷的目光。
孔春认得那人。
此人名叫栾辛,是专管刑狱、擅长审问的皇城司指挥使,他此时正立在嶙峋怪石的假山下,那张脸在假山的阴影缝隙中忽明忽灭,连眸光都透着阴森。
孔春被吓得心脏猛然漏跳一拍。
瞬间噎住,呼吸变得急促且困难,猛然咳嗽了起来,下意识扭身别开眼。
由方才京中贵女们的交谈中,孔春已经得知……除开已经订婚的太子,与俊朗威武的晋王,她们择婿第一选择,乃是肃国公府嫡子冉修杰,
而方才与她对视的这位栾大人,显然是另外一个极端。因着他不苟言笑的冷脸,及狠辣残忍的手段……京中贵女人人都对此人避之不及,生怕要嫁给他为妻。
孔春只觉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又鼓起勇气望去。
那煞神竟还看着她。
甚至直直向她阔步走来!
救命!
孔春仓惶无错着,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她下意识扭头张望,可眼过之处根本没有熟人,她只能慌乱低下头,揪着裙摆僵愣着,似是转移注意力般,不断将眼前糕点往嘴里塞。
“你是哪家的?”
这语气如轰雷在头顶炸开。
严厉地仿若是在审讯犯人。
孔春却不敢不答,也顾不得咽下嘴中的吃食,只囫囵答道,“歪柳巷,孔、孔家的。”
“歪柳巷?由东数第八户?刚搬来的那户?”
孔春愈发呆楞,努力咽下口中的食物,怯怯问道,“大、大人怎么知道?”
“上个月才去那条巷子抄过家。”
“那户人家消息倒很灵通,在我们去拿人的路上,就服毒自尽了,通家十三口整整齐齐,未曾多费功夫。”!
孔春脸色瞬间煞白。
胃中一阵翻涌,立时就想将胃中的食物呕出来,可未免失礼,努力忍住,抬起帕子掩盖在唇边,匆匆道了句“小女身体有些不爽,先行一步,栾大人勿怪”,就仓惶着逃遁而去。
孔春不明白栾辛为何要上前来同她搭话。
总不至于是他们孔家犯了什么事吧?不可能,父亲母亲一直是老老实实经商的生意人,平日里行善积德,从不敢为非作歹的。
她扶着墙缓了许久,才终于从栾辛方才带来的阴影中走出来,也不敢再回庭院中去,便走向女眷们说话的暖阁。
前脚踏进去,只见房中坐了圈华衣锦服的贵人,她们个个珠翠满堆,通身雍容矜贵,其中坐在中间的,是那位众星捧月的明月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