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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地母之神没有对实力强大的危越动过心思,这话说出来祂自己都是不信的。

想必危越也听出祂的意思了。

祂对他坦诚相告,不是没有目的的。

至于要不要答应,那就是危越自己的事了。

祂的期盼仅仅只是祂的期盼而已,并不能代表危越的意志,如若他不愿意,祂不会劝说。

就像祂之前说过的那样,危越的力量不来自于祂,不来自于新神,更不来自于这个世界,他没有义务拯救众生。

那是他自己得到的力量,如何使用,理所当然由他自己说了算。

地母之神其实有些话没有告诉危越。

不是因为隐瞒,而是,祂担心他的情绪会过于激动,大悲大怒之下做出不可预计的事来。

祂曾在还有几分力量尚存的时候预知过未来,那未来无比的惨烈,令祂泪如雨下,意识体都被哭得薄弱了一丝。

祂看到——

小君根本没有机会长成就被血月吞噬,最后的神光撒向大地,照亮了人类逃亡的前路。祂那命运多舛的祭司亦未来得及长大,就不得不踏上战场,最终被黑暗湮灭。

灵者败亡,灵兽惨死,大地之上,哀鸿遍野,万物生灵,十不存一。

最后,诡异伏地,源源不断地绝望和死寂向着天穹流去,血月崩裂,邪神……诞生了。

祂俯瞰千疮百孔的人间,眼中寻不到一丝波澜。

祂手指大地,如浪潮般汹涌的诡异倾巢而出,天地变色,再看不到除血红以外的色彩。

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如今想起来,地母之神仍旧心有余悸。

在那个血色的未来中,祂没有看到危越的身影,圆圆身边也没有疼爱她、决计不可能让她上战场的小舅舅。

当地母之神意识到危越很有可能是改变未来的关键,当祂再次去回想那个未来时,祂惊讶且欢喜地发现——那惨烈的未来变得模糊了!

危越的出现确确实实使得祂预知的未来发生了改变!

那条必死之路将被扭转!

或者说,它正在被扭转。

然而即便如此,地母之神也没有说出恳求的话,祂能够感受得到,这孩子很累,非常累。

他依偎在家的港湾里喘息着休憩,但这休憩并不安稳,他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时常睡不安稳。他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清醒过来,反复去确认自己在哪里,自己的家人又在哪里,安不安全。

他心上厚厚的坚冰围城没有融化,只是开了一道门,允许他的家人自由地进出。

其他人,他不相信。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祂。

这很正常。

地母之神不知道危越吃了多苦,受过多少伤,又是耗费了怎样巨大的代价才回到家的,祂不恳求,不劝说,因为祂没有资格,这孩子未曾受过祂分毫的帮助。

救人是一回事,拯救世界和众生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地母之神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过了一会儿,祂像是说完了,勾着唇缓缓深吸一口气,闪烁流溢的浮光已经从娄道若的后心蔓延到手背了。

危越盯着那手背上的浮光看了一会儿,他听完,心里也想好了。

“您说的不对。”

他说。

地母之神不解:“哪里不对?”

危越正襟危坐,背挺得很直:“我的力量确实不来自于您,不来自于新神,更不来自于这个世界,但是——我切实地享受过您和新神的庇护。”

没有地母之神,人类就不会诞生灵者,没有新神,灵者就不会突破限制变得更强,文明的火种能不能传递到现在都是个未知数。

在他没有被拖进“无尽轮回”之前,他全然没有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不正常。从前一无所知的他或许在某一天曾与一位同诡异浴血战斗过的灵者擦肩而过,他忙着去上学,忙着去普通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