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11 / 26)

未广而告之,就连景元帝与永嘉也是午时方才知晓。

那人到底是有何通天的手段与渠道,竟能从他们身边轻易探听消息。

阿敏要入猎场骑射一事并无多人知晓,就连永嘉也是当时午时在帐中才得知此事……

“此人对我们的行程十分熟悉,得不动声色排查一番身边的侍从与女使。”越承昀说出顾虑,“不止府上,宫中也要探查。”

薛蕴容面色凝重,过了几息方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我在虹羽身上发现了这根红线,直觉它是香囊上垂落的流苏。”她从抽屉中掏出一个小盒递给越承昀,笃定道,“只是寻常骑射,我们从不会佩这些累赘之物。”

“那日众人腰间腕间均无饰品,你可还有印象?”

越承昀接过盒子,细细瞧着红线。颜色鲜亮,寻常丝质,可在听到她的发问时却难得迟疑了。

自己当真没见过吗?

脑海中闪过某人在林中挽弓后垂落在身侧的右手,是自己瞧错了么?

郑钰那日分明着玄色箭袖长袍,窄袖束得好好的,可自己却隐约瞧见他袖口冒出来的一角红色。

他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堪称荒谬的猜测。

不可能。他转瞬便否定了这个念头。

郑钰怎会害阿敏?

越承昀想起为救阿敏奋不顾身的郑钰与他的伤势,将话咽了回去。

平日里再闹恨郑钰使点绊子倒也罢了,眼下郑钰如此,阿容心头极不好受。若自己此时无据攀扯,反倒会令她更加寒心。

于是只当作思索模样,答道:“应当是没见过。”

“罢了,我与康娘子约了明日见面细谈,此事明后再议。”见暂时理不出新的头绪,薛蕴容看了眼更漏,“不早了。”

说罢,她拢了拢头发,躺在里侧,闭目准备歇息。

越承昀也不再多话,起身盖灭了烛光。

夜半,四下仍沉寂在昏蒙的沉寂中,一阵簌簌的振翅声传入耳中,接着窗边的雪衣娘叫唤了几声。越承昀睫羽颤动,下一瞬便从昏沉的睡意中脱离出来。

他下意识向身侧看,果然床榻另一侧空无一人。大脑霎时清醒了几分,隔着纱帐看向窗外圆月已挂在西边一角,他一把掀起帷幔,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交谈声,只是隔得远未能听清。

他披衣下榻向外走,靠近屋门,交谈声越发清晰。

薛蕴容不知何时醒了,此刻正与秋眠说些什么。

越承昀脚步顿了顿,偏头看了眼屋内的更漏,眼下约莫寅时三刻。天光未亮,他们昨夜歇得晚,至此也未有多久。怎么在此时交谈,莫非有何急事?

“方才侯府的朔风夜叩城中杏林堂的门,请了高老先生入府。”

郑钰从马场回府后,除却宫中医官,民间圣手也被景元帝请去常驻侯府,杏林堂的高大夫便在其中。只是郑钰不愿如此兴师动众,只一天便将人遣了。

若非不适到极致,必定不会连夜叩响医馆的门。

薛蕴容不自觉攥紧了手指:“我知晓了,天亮便去侯府。”

他走近时,恰好听见这句应答。

侯府,郑钰。他心中咯噔一下。

庭院顿时静默一片,薛蕴容仰头看着月色。乌发随意拢在身后,夏夜的风钻入宽大的袖间,裙角翻飞,连身后的竹帘被掀起而互相碰撞发出的动静也恍若未闻。

见这一幕,不知为何,越承昀仿佛被一把棉花堵住了喉咙,无端生出咫尺天涯之感。夏夜风并不凉,可他又本能折返回去取了件外袍。

听见略显迟疑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住,薛蕴容回过头,只定定看着欲言又止的越承昀。

看见他,便又想起了短暂的入睡中梦到的零碎场景。依旧是混乱的马场,但她抱着阿敏渐渐冰冷的身子痛哭,而越承昀却隔着人群远远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梦境模糊,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那份肝胆俱裂的悲痛之意足以让她猝然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