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神,悻悻然地收回视线,心里犯怵,那点惋惜之情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加快脚步,三人很快到达讲学的屋外。
屋子两侧的窗柩悉数打开,从走廊望去一览无余。
屋内光线明亮,清晰可见空气中飞舞的尘埃,杨木做的书案整整齐齐地排落着,约四五岁的孩童们坐在其间,正摇头晃脑地读书,坐姿端正,声音朗朗。
顾时安停下脚步,表情变得古怪,像是不悦,又像是在羞愤。
扶桑假装不知地问:“怎么了?”
顾时安别开头,垂眸道:“我不是小孩。”
他怎么能和小孩一起听学呢?
这岂不是……
岂不是……
他想半天才没想到合适的词,只是本能地觉得这样不对,这样想着,他的头低得更狠了,颇有一种谁劝也不好使的架势。
扶桑走过来,“你从没去过私塾,当然要从头开始。”
她说的是有几分道理。顾时安晕乎乎地想。
可他全然忘了,作为魔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无须踏入凡间简陋的私塾,同一群普通孩童作伴听学,照样能读书识字。
扶桑又开始叹气了,眉眼低垂,唇角下撇着,又郁闷又无奈:“我以为,你什么都会听我的。”
这招屡试不爽。
顾时安立马缴械投降:“我听你的。”
扶桑的表情立马阴转晴,她过去亲昵地轻抚顾时安的头顶,拖着长长的声调笑道:“时安,你怎么这么听话呢。”
他听出她语气中的夸赞,舒服地眯起眼睛,像只慵懒的黑猫,甚至悄悄踮了踮脚,希望得到更多的抚摸。
他也想唇角上扬学着她的模样笑一笑,可却硬生生忍住了。
他记得,自己笑起来并不好看,她不喜欢。
他只好永远挂着面无表情的面具,任由眼睛流露出最真挚的情感。
绝对依赖,绝对服从。
两人进门,跟授课的夫子说明缘由,便坐在了最末尾。
顾时安实在惹人注目,读书声渐渐变小,许多孩童投过来好奇的眼神。
还是年迈的夫子严厉地呵斥一声,他们才收回视线继续读书。
顾时安也有模学样地捧着书卷,表情也很严肃,眉头紧紧蹙起。
他多次尝试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读不出。
小小的矮凳,小小的书案。
身高体瘦的大怪物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他的胳膊肘紧紧挨着大腿,膝盖比书案还高,场面滑稽又诡异。
扶桑咬紧下唇,不动声色地偏开视线,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等她听不见动静,一回头,恰好同顾时安哀怨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扶桑实在没忍住,笑了一下。
顾时安瞪大眼,一声不吭地埋下头,借着书卷微微挡着自己的脸。
又羞又恼的。
扶桑看到了他泛着红晕的脖领和耳垂,红得几乎滴血。
过了一会儿,那股羞意似乎被时间消磨掉,他如蜗牛一般慢吞吞地抬起头,抿着唇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嘴巴蠕动着,发出很轻很轻,几乎察不可闻地读书声。
她第一次听他读书,即使声若蚊蝇,但吐字清晰,如山间清泉淌过岩石,泠泠作响,听得人抛却世间一切烦扰,静下心来。
年纪小的孩童精力旺盛,很难坐得住,等夫子讲完课,便在屋内和走廊追逐打闹,闹哄哄的,直教人听得心生烦躁。
顾时安对此感到厌烦,好几次险些动手,都是扶桑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抚他。
怪物很凶,但一哄就好。
他不再动怒,像只被顺毛的黑猫。
倏地,两人听见夫子的呵斥声,“孟昭昭,你今日又来得这么晚!”
抬眸望去,便瞧见一个跑得满头大汗的小孩,正被训得头也不敢抬,小声嘀咕着应答:“知道啦,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