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见她们两人在门下,她扬声唤了一句。
见是吃的,清霜空了许久的肚子顿时收到指令般响了几声,她顾不上考量林慕禾那点奇怪,奔了出去:“我来也——”
进了屋里,清霜拿起食盒就跑去布置,哗啦啦带起一阵珠帘声。
看着林慕禾恬淡的面容,顾云篱又回想起了方才随枝那无心之语。
她有些赧然,又不知这赧然的来处,觉得自己奇怪,看着林慕禾,半天没挤出一句话来。
“顾神医,”察觉她在自己身前停留过久,林慕禾歪了歪头,上前问,“你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似有若无的皂荚气息仿佛顺着光源透过的尘隙,爬上了顾云篱的心头。
腹稿一下子被她出其不意的询问打乱,她呼吸一乱,装作正色道,察觉她靠得太近,热得她想退,却无路可退,只能道:“方才那随娘子说话没有遮拦,你不要在意……”
林慕禾却似是不解,又近了些,竟上前牵起她有些出汗的手:“她说的什么,我没有在意。”
这像是还有没说完的话,顾云篱愣了一下,手心里温热,一句“那就好”就要出口,却听她的后半句又补了上来。
“但顾神医于我,确实不一样了。”话毕,原本温和的语调,落在听者耳朵里,像是带了一个小钩子,在心里轻轻挠了挠。
顾云篱忍不住蜷缩了下手指,她便像是才察觉顾云篱掌心不正常的沁汗,倏地又放开,“可是太热了?对不起,是我抓着你……”
“不是。”顾云篱下意识脱口而出,脑子里却回响着林慕禾方才的那句话,手心里一空,竟然还有些失落。
她心口异样地跳动了几分,快速又雀跃,迷糊间,暗想,夏日炎热,自己怎会这般躁郁?
可——是怎样的不一样?
她不解,却隐隐觉得,知晓这“不一样”之处,或许是解她无端燥热的症结。
这模糊的话,足够让她平静的心湖荡起涟漪。
她一贯爱当下事,当下决断,鼓足了拥起,想再拽住林慕禾细问这疑虑,怎料一个“林”字刚出口,清霜就从里面跑出来招呼她:“姐姐,来吃饭啦!”珠帘被她甩下,噼里啪啦,却像是在顾云篱沉寂的心里点了一支燃烧的花炮,炸开来。
登时,心火泄气。
那点火的人像是没有察觉自己的异样,应了声“好”,又询问她:“顾神医,你方才要问什么?”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再让顾云篱深究,她忽然生不出这股勇气了。
顾云篱讷讷抬起头,盯了她半晌,应:“没什么。”
“那,来一起用饭吧?”并不意外她的回答,林慕禾笑笑,道。
……
清淡的几道小菜,两人都不算太有胃口,吃个半饱就放下筷子,就连清霜,也只是吃了一碗米便停下了。
顾云篱觉得有些不对,但又没主动开口去问,只当是今日菜色不太符合她的胃口。
有女使进来收拾过罢碗筷,询问要不要上些茶点。
“也好,那便来些,清霜姑娘,你要不要……”
“好啊好啊。”清霜应,兀自倒了杯茶喝。
顾云篱也终于靠着意志驱散了那股心火,恢复了正常状态:“林姑娘,我再给你把一脉,以防不查,再严重了风寒。”
林慕禾欣然应下,两人便撩开珠帘,向卧房走去。
清霜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在顾云篱入卧房前,戳了戳她。
想起方才与林宣礼那里的事情,顾云篱了然,冲她眨了眨眼,表示知晓。
扶林慕禾进了卧房,自己把脉过后,简单叮嘱了几句,安顿她休息,便转身回到珠帘后的小厅,唤清霜取药。
珠帘后,等了许久的清霜却快速坐正,揭开桌上上面的茶壶盖,沾水便在桌上写字。
——太子。
这是她在林宣礼离开前,读唇语时捕捉到的字句,只是那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