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50(31 / 45)

解白纱 叶壶 123028 字 1个月前

篱小心翼翼地将她手腕从衣料中抽了出来,轻轻将她的衣袖撩起。

被精心包裹住的伤口上的纱布洁白如新,每日睡前,顾云篱都会认真细细给她将小臂上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虽有蛊虫的影响一直未能愈合,但这些天精心照料下,即使劳累,伤口也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子。

再将纱布缠开,那层血痂子仍在,只是整个颜色发黑,连着伤口四周,都浮起了一道颇为诡异的黑青色,像是跌打之后留下的淤青。

看到这一幕的刹那,顾云篱便飞快联想到了远在东京的桑盼——子母蛊相连,相互影响着,或是因为这一次相隔太远,又或是桑盼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影响到了林慕禾,是而这几日接连困顿嗜睡,身体用这样的方式调节,直到不堪重负的这一日,才爆发出这样一场高热。

“需得尽快回东京,她身上的蛊虫再不能耽搁了。”一股抑制不住,不自觉涌上一阵酸痛,直击鼻腔,她眼眶涨得发疼。

“马车太颠簸,不如再乘水路?”

“不可,”顾云篱缓了一阵,语调正常了许多,“途径江南水道,秋洪将至,怕是还会耽误路程。”

“坏了,我忘了这事儿。”常焕依一拍脑袋,“快马加鞭,行至东京也要六七日,只能忍忍了。”

眼下也没有旁的法子了,只能尽力施针用药,暂且压制,但只堵不疏到底是暂时的法子,顾云篱恨不得这马长八条腿,日行千里飞驰至东京,但这到底只是她的幻想,李繁漪行军的速度极快,本想着赶在水道涨水前渡江,却还是赶不上天公之意。

这一路阴雨不断,辎重过重陷在泥地里行进不了分毫,只能暂时留在此处,较轻的马车先行。

吐蕃深入进犯的消息再次传来,这波势力在大豊旁侧俯首称臣了数十余年,虽是臣服,年年朝贡不停,却一直难掩其想要进犯中原的野心,时不时不痛不痒地滋扰几个边地小城。自明德帝驾崩后,原先驻守边疆的兵将一个个或因重病或因年老都离去,新登基的李准因宫变的缘由,格外忌惮武将,此后几近二十年,大豊武将匮乏,军备松散。

也许是李准运气太好,在位这十几年来,大豊除了鞑靼近些年的进犯,都未曾起什么兵祸,他前脚刚死,宫变与谋反一起出现,百年难遇的事情上赶着出现,让人不得不怀疑,大豊的国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劈里啪啦的阴雨不断,吐蕃进犯西京的消息传来,将整个行军队伍又再一次笼罩上一层焦虑的氛围,林慕禾的高热反复,整个人无精打采,既难过,又愧疚,浓黑的药汁一碗碗下肚,她甚至有些恍然,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暗无天日的日子。

“回东京就好了。”顾云篱向她嘴中塞了一颗糖枣,“明日雨停就能行至陈留,后日就能回东京,把这蛊虫取出来,一切就都好了。”

不过四五日路途颠簸,她的下颌便又瘦了许多,这几个月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又被折腾没了。

清霜看着揪心,尤其闻到那些苦涩的药汁的味道,更是心疼,搜箱倒柜地把自己身上甜口的零嘴掏出来,权当慰藉林慕禾这几日受得苦。

“太折腾人了。”看着林慕禾再次沉沉入睡,常焕依喃喃,“这死老天,有什么招数都往这些可怜孩子身上作弄!”

睡梦中,林慕禾睡得很浅,哆嗦了一声,揪住顾云篱的衣角,嘴中含混地呓语了几声。

常焕依赶紧噤声,拉着清霜出了马车。

天冷得要命,雨水落在身上,寒气好似要沁入骨髓,这个时候甚至连火都烧不起来,只能多裹上几层衣服,身上又潮又冷,清霜打了个哆嗦,暗骂了一句老天爷,又祈求赶紧放晴吧。

京畿路的兵力一大部分都抽调至京西路,滞留的辎重将由当地属兵代为运送,一路泥泞,官道都险些被冲毁,行进速度大大减弱,李繁漪不再等候,带了一批人要从汴水入京,今夜船只修好,就要出发。

驶入汴河,水流便不似先前湍急,夜晚,一切完备,林慕禾也被带上行船,一路顺水流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