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了闭眼,心中不免有些唏嘘,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最后落得一个被亲子弑杀,这放在历史之上,都足以引来一片叹息愤慨。
“事已至此,再没有转圜的可能了。”却听桑盼说道,一边将半边脸染了血的李淮颂从地上拖拽了起来,“既然做了,就不要畏畏缩缩的!”
李淮颂表情木然,想将手上的血蹭干净,却与墨汁混合起来,反而越擦越脏。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论场上文官们怎么闹,回应的只有禁军刺入胸膛的长刀长枪。
被两个禁军压着的林宣礼动弹不得,就连身旁的随从都也被卸了刀剑。
方才刚刚停歇下一次混乱,还有文官想要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说些君臣忠义的话,盼望能让这群人动摇,可他们尽是这些年来忠于皇后的人,三言两语又岂能动摇?
更有武官想要冲破围堵冲出去,可寡不敌众,参加秋猎的除了些许京官,便只剩一群手无缚鸡之力,弱得一手能掐死的武官。
东京周边的武官仍驻守在四大营内,而距离嵩山猎场最近的东行营距此也有近三十里,目前这样围堵的情况下,出去尚且是个问题,更何况是前去报信?
且不说,想要调动四大营,还需官家亲印——可皇帝还生死未卜。
可不知何时起,御台上忽起一阵混乱。
内侍们似乎是想拼死获取一线生机,以许温之为首,拼了一条老命与应江扭打在了一起。
同为殿前司押班,两人身手也是不相上下,一群禁军赶忙上前阻止,混乱之中,终于有个小黄门瞅准了机会,从御台上一跃而下。
身后禁军反应不及,起身前去抓他时,那内侍已借助着小小的身量,飞快跑出去数丈之远。
压在身上的禁军有一瞬间的动摇,借此机会,林宣礼突得暴起,一脚踢翻一人,顺手便将那人的长刀抢来,硬生生劈开几个禁军,飞身上前,替这内侍挡住了身后追来的几个禁军。
“内使当心!”
“哐当”一声,前方长枪砸下,林宣礼应付得吃力,费力扭头,才看见这内侍拼死护着的东西,竟然是一块泛黄的玉。
那内侍也不敢耽搁,趁他争取的时间,不要命地冲向了前方官员聚集的人群之中。
他跑得太快太急,马场上也有土坑石子,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
可身前却被人扶住,慌忙抬头,正对上林胥惊疑的目光。
“大人!大人!”内侍已经怕得流出了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撑到这里,勇气好似泄气的皮球,一瞬间溃散,只得将手中的东西呈上,“这是、这是官家亲印!平日由许押班好生护着,求您、求您将它带出去,去东行营借、借兵!”
双目颤颤,林胥眼神迷了一瞬,拣起那只玉印看着。
一旁的桑厝也死死盯着,下一秒,却突然冲了上来,就要争抢他手中的玉印。
“桑厝,你铁了心要助她们反!”林胥骤然回神,身后官员一拥而上将桑厝按住,喝喊声此起彼伏。
“你们!”
“右仆射快走!后面由我们挡着!”
话还未说完,身后一群文官推着他,合力将他往后推去。
原本还只是浮躁恐慌的人群不知为何忽然躁动起来,身后的禁军纷纷警戒起来,扛着长枪威胁起来,人群攒动,林慕禾被迫跟着人群来回移动,随枝紧紧攥着她,几个随行的娘子们也不肯分开,戒备地关注着时刻都会出问题的人群。
“怎么了到底?”随枝抻着脖子踮脚瞧了一眼,吸了口气,只看见前方攒动的人头,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浪忽然波动起伏得更大,又有人死在前面,禁军惯用的招数非但没能威慑得住人群,反而更是火上浇油,尖叫声与哭号声在耳边萦绕,人群有些不受控制,超脱所有人的预料,一群人不知何时鼓起了勇气,站在一起逼迫着禁军让路。
“都扶好了,别摔倒了被人踩!”随枝艰难地扭动身子,回过头来却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