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见她头也不回的离开,桑盼开口叫住了她,“这些时日,有劳您为官家这病而操劳了。”
顾云篱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还不到正午,阳光正好斜斜打在几级台阶上的桑盼身上,禁足这些时日,她消瘦了许多,缺为她平添了几丝宁静致远的气质,她穿着短褙子,半截手腕露了出来,手中还拨弄着一串佛珠,据说这是她禁足期间悟出的道理,一心向佛方得解脱,真假不知,但这样的态度确实也取悦到了李准。
蛇蝎成佛,也能是佛吗?顾云篱心中忽然蹦出了这个想法。
台阶上的人面容拂着一层柔和的日光,而光晕却堪堪只到肩头,身后福宁殿巍峨恢弘,大豊百年来的历任国君都在此地居住,它投下的阴影宛如一只大张开铁门的笼子,矗立在桑盼身后,隐没在阴影里的一切好似都要虚化成另一团黑暗,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吞噬进来。
女人笑意不达眼底,像是一尊殿前的两面佛,站在那里静听信徒祈愿。
顾云篱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叉手道:“娘娘言重了,也望娘娘康健,在下先行告退了。”
桑盼没有说话,似乎是要放她离开的意思。
直到要走出那条宫道前,顾云篱还觉得那道目光如影随形。
如往常般乘上马车,再去往栖风堂,马车路过白日的瓦子街,也是格外热闹,秋猎的盛事就连百姓也与有荣焉,西南反事在前,秋猎振奋士气,鼓舞朝野上下崇武之风,民众之间对此也讨论热闹,勾栏瓦子也格外热闹,更设了相扑步射这样的比赛表演,就连戏台上唱着的,都是一出鼓舞士气的长坂坡。
御贡在即,店里生意大半都交给一同合伙的另一位娘子,林慕禾与随枝埋头核对选品,每一个都要亲自经手,才会放心地放入御贡的箱内。
拨开帘子,顾云篱四下看了一圈,却没瞧见往常早该出来乐颠颠跟她诉说白日事情的清霜。
“昨日便没回来睡,怎么今天还不见她影子?”放下药香,顾云篱走到正检查香品的林慕禾身边,问起。
“早晨崔内人派了人来说,她昨天在公主府里又喝了几口小酒,才没回来,方才又有人来过,说今晚长公主殿下要同我们一起出去,她正好跟着公主一道来。”
“怎么最近与公主这么亲近了?”顾云篱摸了摸鼻子,凑上去也闻了闻香,“莫不是开窍了?”
林慕禾眼珠*子转了转,认真思索了一下:“这般说来,也未必不是呢?”
顾云篱瞬间就噤声了,开始仔细思索起来——李繁漪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顶上十个清霜的心眼,这两人凑在一起,果真会没什么问题吗?
从前只顾着看热闹了,真到了认真思考的时候,顾云篱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后日秋猎,开场时我要待在官家身侧,届时百官都要携家眷前来,难免鱼龙混杂,你与随枝也要注意安全。”
“殿下说了,那日也会给我们派些侍卫护卫周全,别操心啦。”核对完最后一个,林慕禾侧着脑袋摸了摸她凑过来的脸颊,轻声道。
后者耳朵红了红,眼神又不自觉盯起了她张合的嘴唇。
“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将御贡的货物收好上了锁,林慕禾想起了什么,在顾云篱即将迷了神前,轻巧地蹲下身子,在下面的箱奁里摸出来一个精巧的小盒子。
顾云篱回过神来,抹了抹鼻子,才低头看她拿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盒子被轻巧地打开,是一只做得精巧的袖剑,没有多余的纹饰,漆黑的一只躺在白绸上,只有那一节剑刃泛着点点寒光。
“袖剑?”顾云篱一顿,将袖剑拿起,放在手里端详。
“你近身御前,不能佩刀剑,我与随枝前日去采购时路过家铁器铺子正好看见它了,索性买来给你防身用。”
秋猎注定不会太平,这是几人心照不宣的事情,至于届时要闹成什么地步,目前尚不可知,但如林慕禾所说,近身御前,配个袖剑正好。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