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从他去东京,他为人温吞,讲话很有意思,与阿期很像,日后有缘,介绍与你认识。”
“欲往东京,早闻京都风华,乃江南之所不及,待见了世面,讲与师妹听。”
信断在八月份,正值彼时秋闱时节。
第173章 年年盼归,年年不归
她寄来的每一封信,白以浓只看过一遍便收起了,但唯独这封,她辗转读了很多遍。
此后的信虽不太准时在每月下旬寄来,但至少每个月不曾落下,她继续北上,途径宿州,亳州,在淮南路,最终抵达东京。
十月份时,白以浓再次入山闭关,应对年末的岁终课考,西山一贯竞争巨大,但在这期间的每一次切磋比试,她都乖乖听从了邱以微的话,点到为止。
再出关又是一个月后,邱以微寄来的信被放在她房中的案头,没人动过,甚至蒙了一层灰。
她拆开再读,抛去一些关心叮嘱之语,还有白以浓未曾亲眼见过的京都风貌,还有她与那名为“林胥”的青年的些许事情。那人读书刻苦,是没落的士族家最后的一点希望,邱以微一路送他去了京城,临分别之际,他却挽留她,央求她留下,美其名曰害怕科举不中,折返回江宁再遭恶匪。
心软的邱以微应下,山下的世界远比她想象的热闹、缤纷多了,然其中险恶,彼时的邱以微不知,而只能从信中窥见一二的白以浓更不得知,她只觉得这个叫林胥的人有些过分烦了,若再送他回江宁,翌春时,邱以微还能准时回来吗?
她不由得想起西山之中,也不乏那些下了山后一去不复返,一头扎进尘世的师姐师兄们。
很显然,她的忧虑逐渐成了真,从邱以微一封封递回的信件中,即使迟钝、对情感感知不太敏感的白以浓也感受到她言辞之间,对那个青年态度的转变。
他不负众望,考中了,风光无限,邱以微也替他高兴,说这一路护送起码没有白费。
年少不经尘世污浊的年轻剑客,轻而易举地被一个书生撩动了心弦,或是那张嘴花言巧语厉害,抑或是她欣赏他的才华,这些无可厚非,白以浓不懂这些情恋之事,捏着那张信纸,感叹,果然,山下风光无限,心智强如邱以微,都被俗世迷蒙。
最近的信中,第一次额外多夹了什么东西,白以浓翻过纸张,才发现掉出来一片被压得平整的枫叶。
“叶片不同于西山,甚是新奇,赠予师妹。”
看着这行字,白以浓才恍然发现,她半年来不曾停歇的送信,自己还没有回过任何一封,也不知她是怎么有这个毅力坚持下来的。
于是第一次,她铺开信纸,给邱以微写了第一封回信。
“新节将至,何时归?白以浓,明德十九年腊月初三。”写罢,西山第一场雪飘飘洒洒地下了满山。
也是这一封信过后,邱以微的信断了,自此之后,再未有信递上她的案头。
写信的那一方也转变过来,新节过去,不见回信,白以浓第一次提笔主动写信。
“翌春欲来,西山阶前雪已扫尽,何时归?”
这一封信仍没有等来她的回信,那个一封封不停寄信,却得不到一封回应的人转变,白以浓连写了几封无果,觉得有些不对,翌日遇见一个师兄,第一次拦住他,问起此事。
似乎没想到她会拦住自己,那师兄扬眉,半开玩笑似的回答她:“山下风光富贵迷人眼,兴许与人爱慕,此后成家立业,再不回来了呢?”
彼时的白以浓不知,这看似师兄姐妹和睦的西山之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邱以微回来的。避世之地,未必不会有纷争,若邱以微还在,那依照这几位长老对她的器重程度,未来的西山掌事之位非她莫属。一山之主,怎会没人想去做?
但山门有训,下山之后的去留,没有人可以干涉,哪怕以往多器重她的长老,听闻此事,也只能惋惜,摇头,最后无奈地说一句“随她去吧”。
数月没有音讯,怎能就这样一句“随她去吧”了结?白以浓忽然想起